說到這裡，陳小練氣籲籲，一雙眼睛恨恨地看著我，裡麵充斥著恨意和毒辣：“王巍，你一個混黑的大哥，還整天教育我這個，教育我那個，你人要是那麼好，就他媽彆走這條路，直接去開慈善中心啊，山區裡多的是孩子等著你去解救！你他媽把我當三歲小孩來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你實力冇有我強，腦子也冇有我聰明，你就是怕我混起來以後搶了你的風頭！”

“就是！”陳小練剛剛說完，蜘蛛男也跟著吼了起來：“你比起我們小練哥來差得遠了，你就是怕我們小練哥崛起以後，再過你！像你這樣心狹隘的老大，本就冇資格做我們小練哥的大哥！我們小練哥就是單打獨鬥，也比跟著你被你迫一輩子強！”

蜘蛛男的聒噪之音，我本就冇有放在心上，我隻是定定地看著陳小練，原來我在他心裡是一個這樣的人。可我知道，我再說什麼也冇用了，他對我的誤會已經深如山淵，永遠都不可能化解了。我的敦敦教導，在他看來是偽善假慈；我的好心好意，在他看來也是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或許已經無從解釋，我在他心裡已經定了型。

我隻是心疼陳隊長，他知道陳小練這樣子後，會悲痛到什麼地步？

麵對我的沉默，陳小練卻誤以為說中了我的心事，麵變得更加猙獰和咬牙切齒起來：“怎麼樣，冇話說了吧？我告訴你，我就是一條龍，你永遠都不住我的！你不肯給我機會，沒關係，我可以跟元朗大哥，元朗大哥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展翅翱翔，讓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

站在陳小練後的元朗嘿嘿笑了起來：“說得冇錯，龍是不住的，給他一點機會，就能一飛沖天。王巍，你還是太狹隘了，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在你手裡，你都不知道好好利用，反而便宜了我啊！我相信遲早有一天，這羅城地下世界的主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小練！”

接著，他又拍拍陳小練的肩膀：“小練，你比當年的你爸還強。其實小閻王坐牢以後，你爸完全有機會掌控羅城的，隻是你爸自己主放棄了，才讓宋頭那樣的人崛起而已。當然，你爸冇有爭權奪利的心，嚮往世者的生活，咱們也能理解。隻是你還年輕，可不能走你爸的老路，一定要趁著雄心壯誌，堅決地把這條路走下去！王巍能當大哥，你當然也能！”

聽到元朗這麼說，陳小練的膛得更高了，一臉得意地看著我，那模樣顯然在說：看吧，你看不起我，自然有人看得起我。

而我，卻輕輕地歎了口氣。

陳小練卻一下了，惱火地說：“王巍，從剛纔開始，你就一直歎氣，你什麼意思？你都死到臨頭了，還裝什麼深沉？我告訴你，不要妄想我今天會放過你，我一定會把你殺了，永絕後患！”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小練，難以想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他裡說出來的，這還是那個和我一起在水庫邊上練功的陳小練嗎？這還是那個總是跟在我屁後麵我巍子哥的陳小練嗎，這還是那個和我一起抓魚、一起洗澡、一起打鬨的陳小練嗎？

回憶過去的種種，我的心中猶如萬箭穿來，這種被人揹叛的滋味，本無法用詞語形容，什麼心如刀割、心如裂石，都太蒼白了。我看著陳小練那雙悉又陌生的眼睛，心中百集，有無數的話想說，卻又哽在頭無法說出。

過了許久許久，才說了一句：“小練，還能我一聲哥麼？”

在這種況下，我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不合時宜，還莫名其妙的。元朗那邊均是一片迷茫的神，陳小練也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我搖搖頭，說冇什麼意思，就是想聽你再一聲哥，就當滿足下我臨死前的願吧。

陳小練冷笑一聲：“你這是在打溫牌麼？想讓我心裡有所，然後放過你麼？我告訴你，門都冇有！我可以你一聲哥，但你休想我會因此對你心！”

接著，陳小練直視著我的目，咬牙了一聲：“巍子哥！”

巍子哥。

我輕輕吐了口氣，終於又聽到這悉的聲了。我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毒辣、蟬鳴悠遠的暑假，我和陳小練站在廣闊無邊的水庫邊上，一起練習紮馬步時的景……

“巍子哥，我爸這會兒冇看著，要不咱去會兒魚？”

“算了吧，我還是好好訓練……”

“哎，那你練著，我去魚，咱們中午燉魚吃。”

說完，陳小練便了服，一頭紮進水庫裡麵，而我隻能搖頭苦笑。

“巍子哥，好大的魚啊，咱們中午有口福了了！”冇多久，水麵上浮出一個人頭，陳小練舉著條魚嘻嘻哈哈地衝我大喊……

世事真是難料啊，那個時候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現在卻了咬牙相對的生死敵人，怎能讓人不慨萬分？

“看在你又了我一聲哥的份上……”

我慢慢地抬起頭，幽幽地說：“不妨再教你一個人生道理……雖然，你一直很厭煩我對你的說教，但我還是要講給你聽：在你的上級麵前，你可以訴說你的誌向，但最好不要太過，否則會適得其反，讓你的上級對你生出提防之心，甚至早早把你扼殺在搖籃裡。比如剛纔，你說你是一條龍，誰都不住你，這話就有點過了，讓剛收了你當小弟的元朗怎麼想？他會不會因此而防備你，找機會乾掉你？”

“夠了！”

陳小練突然對我大吼：“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挑撥我和元朗大哥的關係，你真他媽……”

但他的話還冇有說完，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臉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彩，有震驚、有錯愕、有不可思議……

接著，元朗的聲音在他後幽幽響起：“我覺得吧，王巍是真心為了你好，你應該聽聽他的話的。他雖然隻比你大一歲，但是江湖經驗實在比你富太多了，要不是他始終惦記著你是老陳的兒子，又始終都把你當作朋友，你本冇機會騙他的……”

在元朗沉的聲音裡，陳小練慢慢地，慢慢地回過頭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王巍對你這麼好，你都能背叛他，我還真怕你有一天也背叛我。”元朗幽幽地說著，然後慢慢從陳小練的背上拔出了刀。

接著，他又輕輕推了一把陳小練，陳小練便“轟”的一聲，倒向黑暗無邊的地上。

這一剎那，我閉上眼睛，實在不忍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