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之將連喻送的簪子裝在了一個致的小盒子里。
不敢戴,總覺得那貨早晚是要翻臉要回去的。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送東西。只是等了許久也沒見著他翻臉,反而還多見了幾回笑模樣,越發讓有了一種白日見鬼的覺。
連喻不知道方婉之的心世界糾結這樣,總之他是很開心,至于簪子送出去了為什麼不戴,他倒是并不在意。作畫之后他偶爾也會帶著方婉之上街溜溜貓。因為王守財不聽話的時候,只有方婉之能嚇住它,兇神惡煞的拎著它的脖子,一只手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它拽回家。
他好像并不厭煩,偶爾也愿意跟斗斗,覺得生活不那麼寂寞。
皮皮跟他相依為命了很多年,從來都是隨侍在側的。最近一段時間他卻發現,連喻并不怎麼愿意帶他了。
萬籟村舉辦春花節的頭一天,他將自己收拾的面面的,拿著一件石青的服進來問連喻。
“主子,我明天穿這件服好不好?”
連喻的品味一直不俗,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皮皮的服多數都是他挑的。然而今日連閣老卻破天荒的沒有給出意見。
低頭順著王守財的,他連頭都沒抬。
“我約了方婉之,你明天自己走吧,別跟我們一起。”
皮皮聽了之后一怔,提著服半天沒有作。
“為啥?”而后后知后覺的一撓后腦勺。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嫌棄我礙眼了?”
瀾卿聞言直接了當的說。
“其實我之前就有點煩你,跟方婉之沒什麼關系。而且現在都流行一男一在一塊兒溜達,咱倆總在一塊容易壞了我的名聲。”
皮皮覺得,連喻純屬是在放屁。
原先他孤家寡人的時候,死纏爛打的非跟他在一塊兒,老爺子的衛里面,愿意跟著他從封地回來的,選來選去也只有他。連喻一的臭病不說,還十分忘恩負義,誰會愿意伺候他?如今他長大了,知道想姑娘了,回頭就翻臉不認人了。于是對他的措辭也是毫不留。
“你不就是覺得我不嚴,擔心我把你親方大姑娘的事兒給說出去嗎?我是那樣的人嗎?你要不帶我玩兒也行,給我五十兩銀子封口費。”
連喻直接從懷里掏了銀票。
“給你一百兩!你把給我閉嚴了。”
他確實是擔心皮皮說溜了,尤其這貨還喜歡無時無刻的調侃他。萬一哪天說走了讓方婉之撓了他一臉花,他那簪子的錢不白花了。別看這東西一臉的忠厚老實樣,實際舌頭起來比誰都長。
連喻十七歲時比現在還要要臉,剛學會騎馬總是有些興的,一個不留神連人帶馬一塊摔到坑里去了。他不愿意讓人知道,對著唯一的目擊者皮皮千叮嚀萬囑咐要守口如瓶,結果他干凈服剛換上,府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他親眼看著這貨板著個棺材臉一本正經的對著府里最大的丫鬟說:“你知不知道爺方才騎馬掉坑里去了?不是跟高手打架,是掉坑里了,當然是真的。你聽我跟你細說啊。”
現如今,此事已經過了整整十年,皮皮對于撿連喻的笑話狠狠嘲笑一番依舊樂此不疲。只是現在他得了他一百兩,顧念意,不得要對他好一些,手在王守財的貓上了一把,皮皮抱著委屈說。
“我對你也不差啊,會做飯,會洗服,你跟人打架的時候也很丟下你自己跑。你的仇家那麼多,我要是不在,你早晚被人削小薄片。”
連喻聽后反問。
“你會溜貓嗎?會說八卦嗎?會上吊作死嗎?”
他一連說了三個問句,看見皮皮傻的站在那里,顯然是沒明白過來。索將王守財放到一邊盤了,一前一后的晃著,認真解釋道。
“你知不知道村東頭的王二娘把媳婦的打斷了?就因為人家第一胎生的不是兒子。還有村西頭的王二麻子,就是滿臉痘子得那個,做燒餅的時候還摳腳,下次可不能去他們家買東西了,還有牛二,牛二你知道嗎?他........誒,你去哪啊?”
皮皮頭也不回的埋頭往屋外沖,覺得談說什麼的實在太可怕了,他要回府里告訴那個大丫鬟,他們家好端端的公子爺被沖昏了頭,就這麼了一個熱衷于小道消息的事兒爺了。
春花節其實不屬于大堰的傳統節日,正式說將起來,只能算是一個頗有民族特的地方風俗。
大堰十二年的時候,雁南一帶鬧荒,許多驅車族人都北上了,其中就有一部分逃到了萬籟村。
后來圣上撥了銀子,抑制住了災,驅車族人卻在這遠山環繞,林風凄凄的地方住出了。許多驅車族的小伙子都娶了村里的姑娘,也就安安心心的安營扎寨在這里住下了。
萬籟村算不上富饒,談不上貧瘠,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都活的自在。民風也因著住在這里的驅車族人多了許多數民族的豪爽,春花節便是驅車族人的一個延續了許多年得傳統。
驅車族人花,尤春花,不拘什麼品種。只覺得這種花朵于冬去之后開放,意喻生機盎然,滿滿生機,是象征新生的存在。
他們欣賞這樣的堅韌,因此,每逢三月的最后一日,都會召集族人和全村老將春花擺出來,唱大戲,品酒,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方婉之穿著一倜儻的長袍,頭束玉冠的出現在連喻跟前的時候,這貨還在拿著銅鏡孤芳自賞著自己的容貌。
他覺得自己好看死了,整個大堰只有他這麼一個男子。乍一見到長得花瓣似地一個小哥兒進門,不由愣了愣神。
他將手上的小銅鏡往床邊一放,端詳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
“還是沒有我好看。”
方大姑娘聽后撲哧一聲就笑了。
“誰要跟你比了,我又不是男人。”
只是覺得男裝行方便些才換了這出來。
連喻未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彎著子將他的寶貝兒子王守財抱到懷里,笨拙的想要在頭頂上給綁出一朵蝴蝶結應應節氣。
期間,王守財死命掙扎數次,貓爪子也亮出來嚇唬了他幾回,都沒能阻擋連喻的好興致。
至于結果嘛。
方婉之搖著扇子嘖嘖兩聲,手藝實在不怎麼樣,好端端的一只貓,被他捆的跟戰場負了傷的將士似的,還是重傷的那種。
王守財顯然也非常不喜歡連喻的手藝,爪子一撓就給拽下來了。他再要手,它就上爪子開始拍了。
連大人自來自命不凡,自己要漂亮,帶出去的貓自然也要漂亮,眼見著對方這麼不肯配合,頗有些氣餒,唉聲嘆氣的拿著條紅的小帶子發呆。
方婉之說:“它就是看你寵它才欺負你的,你往旁邊讓讓,我來綁。”
連閣老對于這種言論十分嗤之以鼻,覺得方婉之是在看輕他的能力。但是這兇神惡煞的婆娘單是往王守財跟前一走,那貨就老實了。
看著順順利利在兒子頭上綁了朵小花的方婉之,連喻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規矩當真是一降一的,母老虎是貓的祖宗,王守財怕絕對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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