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新手機。諾基亞最新款,金屬機,烤漆工藝,五百萬像素,市價得賣三四千呢。就二世祖的份來講,即使那人拿出vertu高級定制手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拿出一個諾基亞反倒是寒酸了點。不過林熙烈既然被掃地出門,待遇比不上正牌二世祖是正常的。不知道那人心裡對於這樣的待遇落差會有什麼覺呢?暗地裡羨慕嫉妒,還是表裡一致,本不屑一顧?
他有些發怔,只聽那人又說道:“我的號碼已經輸進去了,快捷鍵1。”
他這才反應過來:“不用了,我有手機。”
這人在想什麼?
那人眉立刻擰起來:“拿著。”
“真的不用了。換新手機了我爸肯定要問我的。”
那人嘖了一聲:“你爸你爸,什麼都是你爸。沒說讓你換。這手機只跟我聯系,明白?”
“……”秦戈心裡一震,熱度立即浮上臉頰。
這個人……
“啊……這個還是太……”
“怎麼?嫌不夠高級?”那人斜斜看來一眼。
“啊……不是……”
他挲著還帶著些溫的金屬機,猶豫了半天,那人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手機塞到了他書包的最裡層。
下午放學時,譚晉背著書包經過,狠狠剜了林熙烈一眼,不過林熙烈低頭旁若無人地寫練習冊,連抬頭都懶得抬一下。譚晉氣的無語,又狠狠瞪了秦戈一眼,才氣鼓鼓地背著書包走了。秦戈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歎了口氣。
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秦戈才吃了沒幾口飯,就聽秦父問道:“最近怎麼都回來得很晚呀?”
他放下筷子:“老師讓我輔導一個後進的同學,每天下午給他補習一個小時。”
“哦,好,好。是誰呀?”秦父笑瞇瞇地夾了一塊rou在他碗裡。
“一個生,您不認識。”也不是秦戈想快點結束話題,他本來就不太多話。
“啊……是生呀。要注意保持距離喲,你們年齡還小,不知道什麼,稍微了一點就想早,很耽誤學習的……”秦父又開始了關於早的長篇大論。也不是他杞人憂天,像秦戈這樣的男生,長得五端正,溫文爾雅,績優異,對任何人都溫有禮,簡直就是完男生的典範,想不被人追都難。加上這年頭生比男生還主,秦戈和大哥秦文都是從小收書收到手。秦文已經二十出頭了,理得清自己的,暫且不提,秦戈還小,正在人生變數最大的時候,因此隔一段時間秦父就要舊話重提,生怕這個乖巧的子走了歧路。
見乖兒子默默夾菜吃,秦母連忙打斷丈夫:“上周不是才念叨過嗎,怎麼又開始了。你說得不煩,我聽得都煩了。”
秦父呵呵笑了兩聲,這才止住。
秦戈吃完飯回到臥室,剛拿出試卷準備筆寫,手機就響了起來。不過並不是新手機。秦戈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譚晉,他才“喂”了一聲,就聽到對方氣急敗壞地在那邊喊:“秦戈!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跟那家夥走那麼近?”
秦戈稍稍把手機挪得離耳朵遠了一點:“那家夥?你說林熙烈嗎?”
“不是他還有誰?
“他最近好像比較想上進……”
“別拿這套蒙我!他混了十五六年了突然想上進了才有鬼!他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他沒給我灌迷魂湯。我們之間也沒有怎麼樣。他有不會做的題就拿來問我,就是這樣而已。”
譚晉氣結:“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你這麼想,他的敵人恐怕不這麼想!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秦伯父,我爸爸都讓我們跟他來往?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盡管你很無辜,難保哪天誰看他不順眼了就從你下手!林家的正主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他沒病沒痛地長大!……”
“你想太多了。”秦戈平靜地打斷他,“我跟他只是班長和同學的關系。我只是盡班長的義務而已。”
“好好……反正我一次都沒說過你。總之你注意一點距離,不要讓外人覺得跟他很似的!”
“知道了。”去過他家,坐過他機車,收過他送的手機。不知道這算不算很?
“哎,反正我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了,算了算了。掛了啊。”
“嗯。拜拜。”
小時候看漫畫的時候,看過有種人做“天煞孤星”。接近的人都會被克死,注定孤獨一生。起初他以為只是傳說,現在他覺得其實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這樣的人。天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完全是多餘的人,周圍的人都恨不得他趕快死,是怎樣落寞的心境。即使有幾個朋友,都被視作要挾他的對象而招來禍害。難道,這就是他待人冷漠的原因嗎。
秦戈從書包的最裡層拿出那人送的手機,忍不住又多端詳了一會兒。機閃著冷冷的金屬澤,就像那人的覺一樣。
他把手機放在外套兜裡,拿起筆開始做試卷。
那人送的手機一整晚都安靜著,一次都沒有響過。
那人其實並不常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也不多,偶爾會打電話問他某一題怎麼做。跟那人坐了一段時間同桌他才發現,那人雖然跟傳聞中一樣兇,但只是耐心比較差而已,再生氣也不會揍人,至不會揍他。不過那人的冷漠寡言是真的,跟他聊天和跟譚晉聊天的覺完全不同。譚晉可以嘰嘰喳喳一直說,他只用應著就行。那人講話則幾乎都很冷淡,而且似乎不知“閑聊”為何。秦戈本人也偏文靜,不太講話,跟譚晉在一起常常不堪其擾,和林熙烈坐一起反倒有了種安寧的錯覺。
秦戈不知道那人回去到底是百~萬\小!說,還是打電,還是出去鬼混,那人上學放學都是cao著空手,什麼不帶來,什麼不帶走的。但是那人的績確實在穩步上升,不過僅限於數理化。數學那人已經能考到九十多分了,數學老師發卷的時候還欣喜地表揚了一下,他以為那人臉上也許會有別的表,不想那人還是一臉冷淡地拿了試卷,看了一下錯題,又詢問了他最後那道題怎麼做,就一團塞進了課桌。那人上課也照樣是不聽的,有時翻課本有時做練習冊,有時看漫畫有時翻雜志,有時看小說有時呼呼大睡,把原本以為他要上進的班主任氣的吹胡子瞪眼。他問那人:“上課怎麼不好好聽課?”那人的答案不知要讓多人吐:“這麼簡單一公式翻來覆去的講,他講得不煩我聽著都煩了。”那人的語文英語曆史還好,地理政治生還是簡直爛得糟糕。到快期末模考的時候,那人的數理化幾乎都接近滿分,地理政治生還在二三十分左右徘徊,搞得老師也幾乎分裂兩大團,一派認為他天資卓越,一派認為他“孺子不可教”,秦戈在辦公室聽到他們議論的時候幾乎笑出聲來,回去轉述給那人,那人只是懶懶一笑,說:“知道了麼,這世上都是以敗論英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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