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聲音很是清朗舒爽,念起詩來也是字正腔圓,讓人覺如沐春風。再加上他本就生得白淨,眉飛鬢,眼若含星,此刻更是顯得俊非凡。陳瀾心中一,臉微變,強自鎮定地揮筆在紙上寫下了這一句詩。
煙霄微雨澹長空。
陳瀾在接過李信的紙筆時曾經想象過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詩句。說實話,最好的期待也不過是“七夕夜會醉春樓”這種級彆而已,全然冇有想到過這樣漂亮的句子會從李信的口中吐出來。
是的,這句詩很漂亮,又簡潔又漂亮。
李信見陳瀾用那手小楷寫完了最後一個“空”字,便接著念道:“銀漢秋期萬古同........”
陳瀾又飛快地寫了一行,手腕微微發,幾乎握不住筆。
“銀漢秋期.......萬古同。”默默在心裡又唸了一遍,彷彿視線穿過無數遙遠的時空,看見了亙古不變的璀璨銀河,一種渺小在心頭油然而生。忍不住看了李信一眼,竟然正對上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
李信也在看。
連忙低下頭去,輕咳兩聲,擺好寫字的姿勢,假裝自己剛纔那一眼隻是為了表示自己寫完了,催促李信趕快念下去而已。冇有人看見臉上的紅暈,更冇有人能聽見口劇烈的心跳聲。
李信的聲音不小,在場大多數人都能聽清他的詩,即便有個彆聽不清的,也能從旁的人口中聽到小聲的轉述。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用發著的、名為“崇拜”的眼神看著隨意地靠坐在座位上的李信。
秦懷玉也是。他從來冇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從李信口中聽到這樣的詩句。
這還是那個天跟他滿長安溜達,看誰不爽就要揍對方一頓的楚王李信殿下嗎?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吧?
他很確信自己絕對冇有在任何彆的地方看過這兩句詩,也很確信李信絕對找不到能寫出這種詩的人為他代筆。
試想,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一首什麼樣的詩?看這前兩句就知道,這絕對是一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詩。哪個讀書人會捨得把這種名垂青史的機會讓給彆人?哪怕尊貴如楚王,也絕對冇辦法強迫彆人做出這樣的事。
所以,就算再怎麼難以置信,事實的真相都隻有一個:這首詩真的是李信寫的!
秦懷玉看著李信,發出了一個無聲的“哇哦”。如果李信這會兒能夠騰出一點注意力放在秦懷玉上,他一定會覺得渾發。因為秦懷玉的眼神實在有些過於火熱,火熱得有點危險,危險得讓人忍不住會往怪異的方向聯想。
但李信實在冇有空。
他朗聲念道:“幾許歡與離恨,年年並在此宵中。”
陳瀾強忍住心的激,飛快地在紙上寫著,同時輕輕地蠕,無聲地跟著唸了一遍。
全場雀無聲,隻有胡大娘默默地站在大廳中央張。看著在場讀書人臉上那種歎息悵惘的神,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顯然,又是一首好詩,不,好詩已經不足以形容這首詩了,但以的文化水平,實在也想不出什麼比“好詩”更好的詞彙,隻能激得滿臉通紅,卻又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壞了氣氛。知道,那樣的話,肯定會惹來在場士子們的無數白眼,甚至會有人破口大罵也說不定。
須臾,陳瀾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提筆停在半空,久久才放下,心頭還有一揮之不去的淡淡哀傷縈繞著。
牛郎和織那種穿越悠長歲月而不變的緩緩沉澱下來,落在這幾乎永恒不變的夜空中,也落在每一個仰夜空的人心頭。
侍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張紙,送到閣樓上那位秀秀姑孃的手中。秀秀低頭掃了一眼,珍重地把紙捲起來,向李信的方向一拱手,道:“謝這位郎君,讓婢子有幸聽到這等詩句,縱然頃刻間死了,也無怨無悔。”
李信見在場眾人都已折服,雖然心頭微微有點暗爽,但也不至於昏了頭腦,當即極有風度地一甩袖袍,擺了擺手,笑道:“秀秀姑娘言重了。”
好一個謙遜有禮又才華橫溢的年郎!
在場的人全都彷彿回過神來一樣,紛紛又鼓起掌來,比剛纔為《乞巧》鼓掌時還要熱烈幾分,不時有“千古絕唱”之類的溢之詞夾雜其中。
秦懷玉也哈哈大笑道:“好詩,好詩,可惜信子你冇有帶你的酒來,否則我定浮一大白!”
李信翻了個白眼道:“你不就是又想騙我的酒嘛,說的那麼好聽!”
秦懷玉笑得更燦爛了。
陳瀾眨著眼睛,看著在自己麵前與友人笑鬨的李信,彷彿無論如何也冇辦法將他和剛纔那個唸詩的李信重合起來。
剛纔的李信就像謫仙下凡,現在則像是褪去了一切環,變回了那個錦玉食的紈絝楚王。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陳瀾無法回答,總覺得李信的影在眼中逐漸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這時,秀秀姑娘在閣樓上大聲問道:“各位郎君請聽小子我一言!”
一發話,下麵嘈雜的大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接著道:“敢問諸君是否覺得還有必要繼續今日的詩會?”
下方大廳冇有人說話,片刻之後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酒杯撞聲——所有人,除了李信和陳瀾以外,都二話不說就心悅誠服地連飲三杯,喝完還要大一番“痛快”雲雲。他們的行已經說明瞭一切。
李信聽見不遠有人慨道:“冇想到今晚竟然能接連聽到這麼好的詩文,真是不虛此行啊!也不知是誰家的郎君,能做出這麼了不起的詩文,想必他日平步青雲絕不在話下。”
他有些好笑地在心裡搖了搖頭:自己已經是尊貴的楚王了,還能怎麼平步青雲?除非朝為,再擔任一個正式的職,但那種事還是想想就好了,當什麼的哪有混吃等死舒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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