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煦默默靠完,如今沒煙癮的他,都想給自己點煙了。
什麼況這是?
他當初上學的時候,喜歡陸慎非喜歡得要死不假,喜歡得能在上紋團漿糊也沒錯,但至腦子是清醒的:暗歸暗,做朋友的時候絕不逾越,了掏出一顆真心,認真。
不至於後來結個婚再離個婚,就把自己的婚姻弄得七八糟吧?
所以,還是那兩個問題:
有為什麼離婚?
離婚了做什麼還要留?
從煦坐在屏幕前,百思不得其解。
坐了一會兒,轉眼看向了桌角的牛皮文件袋。
對了,還有《無路可退》的影視版權。
車禍之前,他已經決定把《無路可退》簽給鹿橙了。
賣給鹿橙,就等於賣給陸慎非。
可他看過統計表,上面標注得明明白白,這六年裡,從改筆名的第一本書開始,到《無路可退》發表之前,只要賣出了版權,沒有一本是給鹿橙的。
覺上,從煦想,那些版權沒賣給鹿橙,像是有意不賣,特意繞過。
那現在……?
從煦大膽猜測:以前不賣如果是故意的,現在決定賣,一定也是蓄意的。
決定簽給鹿橙,勢必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是因為車禍,剛好都忘了。
是什麼?
想當然想不出頭緒。
從煦沉思了片刻,先給住在酒店的諾撥了個語音通話,問他:“我是什麼時候決定把《無路可退》賣給鹿橙的?”
諾:“大概一個半月之前。”
從煦:“之前諸侯那邊沒有和別家接洽過《無路可退》的版權。”
“沒有。”諾:“《無路可退》剛開始寫的時候,你就和諸侯打過招呼,說版權暫時不賣,先不和版權方接洽。”
“後來鹿橙那邊過來,報了個兩千三百萬的版權價,你才松口,讓諸侯去和各家談。”
諾吞吐著:“但其實……”
從煦淡定地接過話:“但其實,我本來就準備把版權賣給鹿橙,沒有直接同意,就是想故意吊著他家。”
諾:“是。”
可鹿橙只要有陸慎非在……
從煦:“那麼高的報價,我拖著不答應,鹿橙什麼反應?”
諾:“他們每周重新報價,每次報價比上一周低兩百到三百萬,你做決定。”
從煦不意外,確實是陸慎非的手段。
第二個電話,從煦打給了魯達達,問他:“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變了的?”
魯達達不解:“不就你車禍剛醒那會兒麼。”
從煦:“我是說以前。”
魯達達:“你不說一切往前看嗎,怎麼又問以前的事了。”
從煦:“回A市之前,了解一下基本況。”
沒什麼基本況可了解的,魯達達比諾知道得還。兩人平時各忙各的,偶爾出來一起吃飯聚餐,剩下的見面,就是魯達達生意缺錢,或者需要擔保人。
如果要問從煦最早的改變是在什麼時候……
魯達達還真知道:“我印象裡,應該是陸慎非他媽去世之後。”
從煦聞言一愣:“你說什麼?”
魯達達恍然:“哦對,你不記得了。”默了片刻:“陸慎非的媽媽,你們還沒離婚那會兒,幾年前,去世了,癌癥。”
魯達達歎:“你就是為了照顧,才把好好的公務員辭掉的。”
魯達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我以前問過你,你沒跟我說。”
魯達達:“反正那會兒,我覺你就開始有點變了,悶悶的。”
“哦,對,”魯達達想起什麼,說:“陸慎非他媽的葬禮,是你在老家親自辦的,陸慎非當時好像很忙,在外地,人都見不著一個,火化都結束了,他才回來。”
“你因為這個事,都沒肯陸慎非抱他媽的骨灰盒下葬,都是你弄的。”
掛了電話,從煦靠在椅子裡。
陸慎非的媽媽,陸阿姨,是個很好的人。
單親媽媽,獨自帶著兒子,賺錢養家。
他們以前住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老巷裡,有事沒事,他就跟著陸慎非回家蹭飯。
陸阿姨脾氣很好,人很勤快,煮一手好菜,每次見他來,都要招呼他:“煦煦來啦,今天有你喜歡吃的炸黃魚。”
大學的時候,從煦每次和他爸媽通完電話,也會給陸阿姨打一個。
陸阿姨會像關心陸慎非那樣,也關心他的生活日常,冷了添服,熱了多喝水,到了暑假寒假,就要喊他過去吃飯、聊天,每年過年,都給一個大紅包。
從煦停駐在21歲的記憶裡,陸阿姨很好,陸慎非和說了兩人的事,笑得合不攏,打電話給他,直接改口喊兒子。
而從煦的27歲,那個做得一手好菜、關心他生活、喊他兒子的溫又堅強的人,因為癌癥,幾年前便已去世。
從煦有些傷,吸了吸鼻子。
可他到底不是二十出頭的時候,在如今,即便失憶的況下獲知了這些,心底也沒有因為難而變得萬分悲慟。
反而想:生老病死、禍兮旦福,都是人生常態。
他也一樣,這次逃過一劫,不過只是僥幸。
人生匆匆,長一些,也不過幾十年,人生的質,重如泰山也好,輕如鴻也罷,是不是至要在自己的掌控裡?
掌控著,堅定的,一步步踏實往前。
從煦心底很靜,也很輕。
那些被忘的、拉扯著如今的過往,在命運的劫數和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而被他忘記的那六年,無論發生了多改變,都已經過去了。
從煦坐直,重新看著屏幕上的那兩行字,閃爍的標點在了第三行,雙手懸上了鍵盤:“無路可退,唯有向前。”
不久後,從煦坐在桌前,手機微信聯系了當晚的第三個人:劍虹的老板,諸侯五霸。
諸侯太久沒聯系上人,都要在語音裡哭出來了:“祖宗,你終於有消息了!”
這大哥倒是一點沒變,六年前六年後一個樣,從煦沒和他廢話,上來直奔主題,問他:“鹿橙那邊現在什麼況。”
諸侯:“嗯?你要現在聊工作。你不是該泡泡腳、看看書,十點準時爬床睡覺的嗎?”
從煦:“今天不泡腳。”
諸侯:“你泡腳的藥草用了?我跟你說,我最近買了一款新藥包,還好用的,改天寄你一箱,泡出來的那個腳喲,嘖嘖,比貓爪都。”
“……”從煦:“諸爺,我在問你鹿橙。”
諸侯:“哦,鹿橙,嗨,鹿橙,鹿橙能有什麼,你不點頭,他們還死吊著唄。”
從煦:“他們現在是什麼報價?”
諸侯:“一千六百八十萬。”
聊起鹿橙,也疑了起來:“之前一直是他們公司陸總的團隊在和我這邊接,最近這段時間,變了他們公司另外一個項目負責人,跟我說陸總家裡有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有事。”
總結:“反正他們公司一直強勢慣了。”
諸侯:“哦,對了,今天下午,鹿橙那邊又來消息了,說希盡快把版權費和簽約敲定下來。”
從煦大大方方:“可以。”
諸侯對這利索的回答反應無能:“啊?”
從煦:“你告訴鹿橙那邊,兩千六百萬,包稅,買不買。”
諸侯:“啊?!”
從煦:“別啊了,去和那邊說吧。”
諸侯:“現在?”
從煦:“嗯,現在。”友好建議:“你可以一邊泡腳一邊通知,讓你的腳氣和你的態度同步,臭點無所謂,不用跟他們客氣。”
諸侯在語音裡呢喃:“怎麼回事,”這大晚上的,“是你在夢遊,還是我在夢遊。”
“哦,對了,”從煦差點忘了:“他們要是討價還價,或者再降版權搞心理戰,你就直接把報價開到三千萬。”
諸侯震驚:“你這是要談崩的節奏啊!”
從煦不不慢:“他們影視公司缺ip缺容,我缺他的三千萬?不賣鹿橙我會死?”
諸侯一時無言,半晌:“大神,你今天吃偉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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