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靜剛要說點什麼，被打斷。

沈蓓蓓笑瞇瞇地對白行樾說：“白老師，又見面了！上次的事多謝你呀。”

白行樾好一會才想起這是哪號人，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林立靜默默翻一個白眼，面上盡量維持和氣：“你們之前認識啊？”

沈蓓蓓“唔”了聲，模棱兩可說：“周旋和白老師有天晚上出去約會，在路上到我和師兄，就順帶稍了我們一段——你說是吧，師兄？”

丁斯奇推推眼鏡，笑說：“說起來，大家也是緣分一場。”

林立靜表變了變。

見過周旋男朋友，分明不是眼前這位。

白行樾不予置評，周旋也沒刻意澄清，和林立靜三人分開后，他先等一下，一個人去后勤組辦公室取房門鑰匙。

白行樾暫住的地方離宿舍不遠，同樣是樣板房，配置明顯好太多，家齊全，有獨立衛浴。

回來路上，周旋聯系保潔阿姨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掃一遍，推門進去時，地板剛晾干不久，白熾燈一照，亮得幾乎能反。

阿姨在墻角放了瓶空氣清新劑，飄來一劣質桃子味。

周旋將鑰匙放到柜子上，想起沈蓓蓓對他的稱呼，說：“白老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宿舍了。”

聽出平靜語氣下的調侃，白行樾彎一彎角：“等會兒。”

周旋仰頭看他。

白行樾問：“你住哪間？”

“隔壁的隔壁。”周旋指向南邊，“王隊和執行領隊，還有各個組的負責人都住斜對面。”

“知道了。”

臨走前，周旋余掃到墻角，想到什麼，把那瓶空氣清新劑一并帶走了。

折騰大半天，周旋懶得再往食堂跑，隨便吃點干果墊墊肚子，躺在宿舍的板床上瞇了會。

沒過多久，林立靜推門進來，手里拿著柏叔給的一盒薄皮核桃。

周旋睡眠淺，稍有點靜就醒了，拄著肘部坐起來。

林立靜湊過去，跟聊起白行樾：“快跟我說說，你們倆究竟是個什麼況？”

周旋撿重點簡述了一遍，失笑：“不然還能有什麼況？”

林立靜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還以為……算了，不說這個了，那你之前知道他要來隊里任職嗎？”

周旋搖頭：“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林立靜抱著雙臂吐槽：“咱們領隊藏得可真夠深的。”

周旋沉默。

王玄藏得深不要，畢竟是上下級關系。

只是覺得自己看不白行樾這個人，不準他時而浮浪時而周到的行事準則。

靜靜待了幾分鐘，林立靜突然出聲：“對了，晚上沈蓓蓓那麼說，你為什麼不解釋啊？”

周旋隨手捋了下睡得糟糟的頭發，語氣溫和：“我只跟你講清楚就好了，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都不重要。”

天將暗，燈斜在周旋臉上，能清晰看到皮表面的細小絨，瞳孔偏淡，吊著眼尾，眼皮薄得幾近明。

林立靜一眨不眨地瞧著，無端有點出神。

仔細想想，周旋其實一直是這樣的格，一方面圓、明事理，另一方面又跟外界有不深不淺的隔閡。好像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如果不是為了給彼此一個安心，或許不會同邊人解釋這些。

周旋被盯得發，好笑地問：“看我做什麼？”

林立靜在腰上抓一把，笑嘻嘻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好看的。如果我是男人，才不管你有沒有對象，一定想方設法讓你這支紅杏爬出墻！”

周旋被弄得發，直往后躲。

兩人仰倒在床上，笑著鬧作一團。

-

寫完日報，傳到釘釘上，周旋合上筆記本電腦，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外面漆黑得不正常，發發悶，窗框被刮得嗚嗚作響，像是要下雨。

林立靜剛洗過澡，拎著澡筐往屋里走，邊頭發邊催促：“這鬼天氣有點不對勁，你快去洗澡吧，晚了沒準又要停水。”

周旋問：“里面人多嗎？”

林立靜說：“這會兒沒什麼人了，剛剛好。”

周旋收拾好洗漱用品，去了水房。

淋浴間用幾塊厚木板做隔斷墻，分兩個大單間，男分開用。了服站在銹跡斑駁的花灑底下，眼前一片霧蒙蒙，像紙糊的燈籠。

隔壁兩個男生在調笑，隔著水霧，聲音不是很

清晰。

沒一會，談聲聽不見了，整個水房只剩下一個人。

周旋出兩泵洗發，涂抹到頭皮上，剛出白沫，前面的窗戶猛地被風推開，吹倒了窗臺上的花盆，發出清脆一聲巨響。

雨點和泥點狂砸進來，混著熱水，流進下水道里。

周旋嚇一跳，勉強睜開眼睛，要去關窗。

棚頂的吊燈滋啦閃爍幾下，下一秒，周圍陷無盡黑暗。

沒停水，但停電了。

一波又一波的意外發生，周旋心跳如雷，快速沖去頭上的泡沫，也不管洗得干不干凈，黑關掉淋浴開關，想趕快離開。

無意間抬眼，看見窗外影晃。

有什麼人過來了，越靠越近。

周旋低了聲線問：“……誰？”

白行樾的聲音裹攜了風雨，在波中安定落地：“是我。”

第7章 我與我周旋久

他背對著站在窗外，只出一截肩膀。

借著路燈散出的，周旋看著白行樾，一時有點啞然。

白行樾問：“出什麼事了？”

周旋頓了下：“沒事……東西被掉了，摔碎了。”

“傷到沒？”

“沒有。”周旋問，“你怎麼過來了？”

“去你們領隊那兒聊事，回來正好路過，聽見靜來看看。”白行樾把手機順窗遞進去，又說，“先用這個當手電筒。”

水泥地上全是陶瓷碎片，踩在上面嘎吱作響。周旋走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過去，從他手里接過來，沾著水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

機的機發，手還著，怕手機掉下去，忙攥了。

室的熱氣驅散開，周旋打了個寒，牙齒發道：“我現在出去。”

白行樾說：“洗完了？”

“……嗯。”

周旋瞥一眼雨勢，下得倒不大，只是風急。雨點打斜潲進來，白行樾沒拿傘，好在頭頂有個房檐，不至于被澆。

但還是加快了速度，囫圇地干，套上服。

出了淋浴間才發現，只有里面的燈壞了，外面燈火通明。

白行樾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候在洗手池邊上，邊煙邊等。

周旋朝他走過去，聲控燈瞬間亮了，白行樾撣撣煙灰，偏頭看向。

頭發正滴著水，發尾鉆進領口，洇了服；臉泛紅，一雙眼睛亮得徹，眼神跟在酒店房間那次卻不太一樣，明顯更鎮定了。

周旋把手機還給他。

事發突然，不管承不承認，剛剛確實因為他在而沒那麼驚慌。

低頭看了眼屏幕，喃出一句：“不知道進沒進水，你檢查一下。”

白行樾沒有要檢查的意思，直接塞回外套口袋，溫聲說：“早點兒回去吧，晚了。”

周旋回頭看一眼：“我把里面收拾一下再走。”

水房被辟兩個區域，一半亮如白晝，一半手不見五指。

白行樾沒急著離開，忽問：“有工箱麼？”

周旋：“嗯？”

“里面燈不是壞了嗎？我看看，應該能修。”

周旋狐疑地看著他，不大確定他真的能修，想了想說：“宿舍有，我去找找。”

前腳還沒踏出去，聽見白行樾提醒：“回去先把頭發吹干，別冒了。過幾天有的忙，生病了容易力不從心。”

周旋說：“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白行樾隨意扯扯角，漫不經心道：“不急，你先弄你的。”

不到十分鐘，周旋捧著工箱出現。

角落剛好有掃把和折疊梯，正要進去掃地，被白行樾住：“在這兒等我。”

周旋沒再往前，打開手電筒，給他照著路。

白行樾作很麻利，把碎片收進簸箕里，確定地上干凈了，這才過來：“幫忙扶著點。”

周旋站到他旁邊，等他踩上去后，一手扶著梯子邊緣，一手舉過頭頂，把源對著棚頂。

白行樾擰下燈泡，檢查一遍說：“短路，部接頭松了。”

周旋問：“好修嗎？”

“還行。”白行樾朝工箱努努下，“找一下鉗子和膠布。”

周旋掀開箱子，照做。

抬頭天花板，他的影子映在上面，時起時伏，一晃一晃的。

周旋輕聲說：“想不到你還會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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