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專業人士的品味。”
周旋面意外:“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聽寧夷然偶然提過一次。”
“……他沒怎麼跟我說起過你。”
白行樾看著被吊燈映得很亮的一雙眼睛,舒展角:“是麼?”
正說著話,周旋突然被迎面過來的中年男人撞了一下,來不及閃躲,整個搖搖墜,后腰卡在桌子邊沿。
腰部沒傳來預想中的疼痛,隔一層料,只到一彈的撐力。
白行樾右手橫在那,掌心包裹住了桌角。
等站穩后,他收回手,提醒:“護著點包和手機,這地方人多眼雜,保不齊被什麼人惦記上。”
周旋說了句謝謝,為剛剛的突發狀況,也為他的話。
白行樾低笑一聲:“客氣了。”
裝銅鏡的盒子最終還是選了個木雕的,黃楊木材質,價格不算特別貴,卻很致。
不遠的寧夷然朝這邊走來,笑問:“聊什麼呢?”
白行樾接過老板遞來的兩樣東西,直言:“你朋友幫忙選的生日禮,還打了個對折。”
寧夷然笑道:“你這麼專業,自己怎麼不選?”
“有人代勞,我有什麼不樂意。”
周旋聽得云里霧里,問寧夷然:“什麼專業?”
寧夷然說:“他本科學的歷史,跟你一個學校,說起來算你半個直系師兄。”
周旋有點后悔。早知道就不隨便出頭,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了。
像是看出的顧慮,白行樾說:“業有專攻,我對這方面不算特別了解,更何況也沒有你砍價的本事。”
寧夷然訝然:“難得啊,你也會有給人遞臺階的時候。”
周旋倒沒扭,順勢邁了下去。
三人沒在夜市逗留太久,趕往下一個地方。
無論在哪,每次出來基本都是寧夷然做主,周旋對這些不大上心,可當師傅說前面有場天音樂會時,忽然言又止。
車廂昏暗,寧夷然沒注意到的細微變化。
師傅問他們要去聽音樂會嗎。
周旋幾乎沒猶豫,還是說不去了。
又逛了兩景點,轉眼下起雨,車窗表面起薄薄一層霧汽。
車子沒再往前開,就近停在馬路對面一家特烤店前。
師傅將車鑰匙遞還回來,拿錢走人。
早年忙著兼職賺生活費,周旋飲食并不規律,落下了容易積食的病,深夜不吃東西。
這頓宵夜在所難免,全程陪同,沒怎麼筷。
酒過三巡,寧夷然喝得上頭,和白行樾聊起小時候那些不著調的趣事。
周旋盯著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孜然羊,托腮旁聽,偶爾分個神。
寧夷然騰空倒了杯駝酒,嘗嘗。
當著外人面,周旋一般不會掃他的興,象征地呡了一口,甜膩的酒味順嚨往下淌,胃里燒得有點難。
沒想到這酒后勁這麼大。
偏這時候寧夷然用刀割下一塊烤好的,沾點辣椒面,把放到了盤中。
微妙的一瞬間,周旋沒由來地轉換了心。
過往那麼多個日夜,寧夷然不是不清楚的狀況。
他待并不差,卻常常因興致使然,忽視掉擺在明面上的細節。
周旋面上始終維持平靜,趁服務生往烤爐里填煤炭,找借口到外面氣。
晝夜溫差大,站在粘著紅綠燈條的小黑板旁邊,緩緩呵出一口白氣。
回頭看一眼店,寧夷然手臂搭椅背,放松地向后靠,正笑著說些什麼。
和寧夷然認識,其實不算完全偶然。
大四那年,周旋攢了一筆積蓄,把重心放在考研上面。
有一陣子經常去中關村的圖書館自習,接連三四天,斜對面坐著的都是同一人。
這個人就是寧夷然。
他穿得沒那麼正式,瞧不出年紀,那時候以為他也是學生,時間久了才發現,他來這像是單純為了打發時間,有時看看書,無聊了就玩手機。
學累了往遠眺,和他撞上視線,寧夷然也不回避,坦然朝一笑。
沒過幾天,他問要聯系方式。
后來周旋才知道,他是專門為而來——他公司在附近,在寫字樓里經常能看到進出圖書館,索追了過來。
寧夷然追那幾個月,的確費盡心思。
他鞍前馬后幫很多,大到學業指導、拓寬人際關系,小到畢業搬離宿舍、租房子,,事無巨細。
但依舊沒松口。
真正點頭同意,是因為被一個點到。
寧夷然對音樂不冒,但會時常陪去現場聽小眾歌手的live,有次隨口一提,說某首歌很好聽,他私下練了許久,在生日當天去酒吧唱了首《EYE(S)》。
寧夷然有多優點,唯一明顯的缺點大概只有唱歌跑調。
他全然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出糗,眼里有過分熱忱的深。
那天下了臺,他要來抱,周旋沒拒絕,后來也沒舍得再讓他陪自己去聽任何一場live。
回過神,周旋裹了外套,冒雨走進一家藥店,買了盒健胃消食片。
再出來時,看到白行樾站在旁邊的超市門前煙。
客套地問他怎麼出來了。
白行樾視線掃向手里的藥盒,隔幾秒開口:“來買打火機。”
周旋停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還是說:“那我先進去了。”
白行樾撣撣煙灰,說:“去吧。”
剛剛的事說大不大,周旋不是耗的格,又很擅長調解緒,回到座位沒多久便和寧夷然調笑起來。
一頓飯吃到最后也算和諧。
寧夷然平時酒量不低,大概為白行樾回國高興,今晚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
和白行樾費了些力氣才把人拖回酒店。
隔天上午,周旋迷迷糊糊睡醒,旁已經空無一人。
床單是涼的,枕頭旁邊留了張字條。寧夷然有急工作要理,趕早班機回北京了,見睡得,沒吵醒。
周旋意識尚且渙散,花了好幾分鐘才讀懂上面的意思。
將那張紙對折,丟進垃圾桶,照常起床洗漱。
在前臺退房時,寧夷然發來消息,說自己剛落地,問醒了沒。
周旋沒回,把手機和份證一起塞進包里,轉和候在大廳的白行樾撞了個正著。
他個子偏高,形清瘦但不羸弱,肩膀比尋常人寬闊些,站姿沒有多端正,儀態卻很好。
白行樾離遠瞧著,半張臉匿在斑里,沒什麼多余表示,攢足了耐心等過去。
周旋挪腳步靠近。
白行樾說:“早。”
“早。”
“寧夷然走前把你托付給了我。”白行樾從風口袋里出車鑰匙,挑著眼,后半句話謾不經意落地,“走吧,送你回去。”
第3章 景生
周旋不知道他在一樓等了多久,話到邊沒問出口,隨他走出酒店。
沒給選擇坐哪的機會,白行樾幫打開副駕車門。
周旋矮坐進去,看著他繞過車,輕輕屏了下呼吸。
等系好安全帶,白行樾問:“先去吃個早餐?”
周旋其實不,想了想說:“打包了路上吃吧。”不太好意思他陪著空腹上路,但也不想和他單獨吃飯。一是他們并不,沒什麼可聊的;二是為了避嫌。
白行樾把導航定位到隔條街的食巷,驅車過
去。
日上三竿,這個點大部分早餐店都關了,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門店。
車剛停下周旋便說:“還是我去買吧——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分寸太強,禮尚往來的意圖明顯。白行樾忽然笑了,說:“你看著來就行。”
幾分鐘后,周旋拎著一袋吃食回到車里。
一時無人講話,閉空間顯得尤其安靜。
周旋手里捧一杯無糖豆漿,心不在焉地瞧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
白行樾問宿舍怎麼走。
周旋點開手機導航,連接藍牙。
藍牙自配上對,白行樾看了眼顯示的名稱。
周旋跟著瞥向中控屏幕。那是一串英文字母,“Ningismyeverything”,當初寧夷然用手機改的,上笑他稚,過后卻沒想著改回來。
白行樾在這時問:“心不好?”
當著寧夷然兄弟的面,周旋怎麼肯承認,淺笑一下:“沒有啊。”
能理解寧夷然的事急從權,可要說心里沒不舒服是假。
無論是拋下去接朋友,還是工作太忙,這些遠大過于對的口頭承諾。
類似這樣的事不只有過一兩件。問題是,寧夷然已經竭盡所能給出了優待,連抱怨都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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