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街上仍然熱鬧。
旁邊廣場有歌手在唱著抒歌,兩側是賣氣球、鮮花的小販,還有各類小吃攤。
走回紋店取車,他的車停在對面街邊的停車位上,是輛黑奔馳。
朱序猶豫了下,還是走向副駕駛一側。
“容易坐進去嗎?我開出來些?”賀硯舟問。
“可以的。”
賀硯舟瞧著上了車,才提步走向駕駛位一側。拉開車門,他很自然地朝紋店的方向去一眼,卻形一頓,邁上去的又放下來。
他遙遙擺了下手,很快,一個高大影朝這邊快步走來。
“你怎麼在這兒?”他問。
鄭治上原本叼著煙,快吸了兩口,在走到賀硯舟跟前時已拿下來,垂在側用兩指碾滅了。
他笑著道:“小夕我過來搬點東西。”
“搬什麼?”
鄭治撓了撓頭:“就雜間里一些不用的破桌椅,留著占地兒,讓我來給扔掉。”
賀硯舟皺眉:“什麼破事,非大晚上來弄。”
鄭治一時心虛,略低頭,只顧咧笑。斟酌著怎麼接話時,就聽賀硯舟道:“以后管,盡折騰人。”
鄭治連哎了兩聲:“那我送您吧。”
“不用了。”他側坐進去:“你回吧。”
鄭治走上前去關車門,稍一低頭,一眼瞧見副駕位上坐著的朱序。剛才聽賀夕吐槽他同個人曖昧不清,還納悶老板向來比較潔自好,原來是這位。
也算人了,本想聊一聊,賀硯舟兩句打發走了。
回去的車程不算遠,一刻鐘左右就到達酒店前方停車場。
停好車,兩人進去。
夜晚的大堂仍舊璀璨如白晝,卻清凈不,甚至可以聽見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回聲。
稍微站定,賀硯舟問朱序:“你住在哪里?”
“B座。”答。
“幫你電瓶車?”
“不用了,我想走走。”朱序抬起頭看他,頭頂上的暖水晶燈像是一層濾鏡,化了他臉上的棱角,英氣不減,但整個人更加溫和。
不可否認,他面相很好。
說話間有些走神,趕道:“你住A座吧?”
賀硯舟點頭。沒特意解釋什麼。
“那你什麼時候回臨城?”
“長差。”他說。
朱序點點頭,沖他擺手,“再見。”
剛轉走了兩步,賀硯舟:“稍等。”他跟過去些:“如果想去吉島,能不能等我一天,我后天有空,也想過去走走。”
朱序一時沒說話。
賀硯舟理由充分:“我有親戚在那邊,順便過去探下。”見目遲疑,他玩笑道:“免費向導,考慮太久沒檔期的。”
片刻,
“好。”朱序笑著:“那就麻煩賀總了。”
“榮幸。”他彎了彎。
朱序走路回B座,途中又在商業區附近轉了很久。
進房間洗個熱水澡,頭發半干,覺得口,開了瓶礦泉水坐進秋千里慢慢喝。
秋千是月亮的造型,稍微研究了下,還蠻結實。
半躺在里面,輕輕著,迷迷糊糊時忽然想起賀硯舟餐桌上說的話,嚇得一激靈,瞬間清醒了。
認真回憶了下,那天將他視作傾訴對象,說自己要離婚。他的確表示可以提供幫助,只是當時狀態糟糕,以為是些場面話。
現在細想,他會這樣熱心腸?
朱序并不是個過分遲鈍的人。
扭過頭,被手臂上傳來的痛拉回思緒,剛才洗澡已經盡量避開紋的位置,保鮮裹住的地方仍有些潤。
拆下來簡單清理了下,又用新的保鮮裹好,手機調靜音,上床睡覺。
第二天,有比較要的事做。
既已決定,不想再拖沓下去。
前臺給的資料上印有招商電話,打過去,那邊無人接聽,只好按照上面標明的地址找到A座。
A座八樓和九樓是辦公區,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將帶到小會客廳。是在大廳單獨隔出的一塊空間,其中兩面為鋼化玻璃的隔斷墻,一面窗外是海。
坐沒多久,招商部相關負責人走進來:“士您貴姓?”
“姓朱。”
“朱士您好,您是想租商業街那邊的店鋪?”對方問。
“是的。”朱序點頭。
他道:“不好意思,已經有人付過定金了。”
朱序一愣,趕問:“可不可以麻煩您再幫我確認一下,我真的很想租下這個店面。”
那人憾攤手:“合同還在我的屜里,您早來兩天都還有機會。”
這時候,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大門忽然打開,數位西裝革履的英人士魚貫而出。
走廊響徹腳步聲,以及低而細碎的談聲。
朱序下意識側頭瞧了眼,片刻轉回來,可頓了頓,再次朝玻璃隔斷外看去。
剛才似乎捕捉到一個悉影,但錯眼的瞬間,眾人已走遠。
猜測是自己眼花,收回視線,還想再爭取一下:“過定金,有沒有反悔的可能?”
“一般不會。”
“那……還有沒有其他空置店面?”
對方搖了搖頭。
最終,朱序失落而歸。
回到房間,仿佛全力氣都泄掉了,提不起半點神。
暫時無法調整心,倒回床上睡覺。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聽見電話響,從兜里出來接聽,對方竟是上午剛見過的招商負責人,問是否還對那個店面興趣。
對方道:“說來湊巧,就在您走后,先前的客戶忽然毀約,合同失效了。”
朱序心中存疑,再三確認。
那頭耐心解釋著,前因后果十分詳細亦合合理。
掛斷電話,朱序長吁一口氣。
幾個小時之間,心大起大落。
以防夜長夢多,和對方約定了下午面談。
原以為很快就可以結束,沒想到聊完價格再簽合同及補充材料,來來去去剛好折騰到傍晚。
晚飯的外賣,吃完從網上找資料,用酒店的便簽紙列了份表格。
不知不覺,暮西沉。
不經意抬頭,落地窗外是片得令人窒息的橘子海。
朱序打開相機拍照,賀硯舟的消息這時候跳進來,言簡意賅問:明早出發?
朱序這才想起還沒買船票。
打字:方便說下份證號碼嗎,我來買票。
沒多久,賀硯舟直接發一張照片過來。
朱序點開,是他的份證。
目不經意先落在右側的正面照上。
照片應該是許多年前拍攝的,他穿著淺藍條紋襯衫,頭發短而順,整個人帥氣清爽。五是青年時期的那種立分明,但與現在相比,稍欠朗。
雖面無表著鏡頭,那雙眼卻簡單直接得多。
一瞬間,朱序有些晃神。
這時期的賀硯舟,倒有些悉。
敲了敲頭,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突然闖腦海。
那是升高中的第三個月,深秋初冬,班級里暖氣足,下午育課后的政治課上,睡倒了一大片。
閉的教室,空氣很燥。
朱序高高擼起兩個袖管,手撐開眼皮,盡力跟著老師的節奏。
同桌是江嬈,倒有力得很,捧著本言小說笑得甜又詭異。
緒興高漲,扭頭對朱序說:“要不你睡會兒,我幫你盯著老師。”
朱序說:“聽完這段。”
江嬈轉回頭繼續看的小說了。
朱序改托住臉頰,沒過多久,眼皮開始打架,不控地朝外歪了歪,驚醒了下,努力撐住沉重的腦袋。
一時間,困意無法消除。
搖晃了幾次,當眼皮真正合實,后忽然“咚”一聲響。只覺有只手擋住外側肩膀,將傾斜的推回原位。
朱序瞬間清醒,不是,前方趴著的數人也應聲彈起。
其實桌椅相撞的聲音并不大,但在落針可聞的教室卻突兀非常。
政治老師是位六
十來歲的老頭,東北口音:“賀硯舟,你一驚一乍干啥呢?”
朱序一愣,回過頭去,原本坐在后的劉闖不知何時與賀硯舟換了位。
賀硯舟仍是半傾著撐著桌面的姿勢,明明穩重守序的格,卻學著老師腔調:“沒咋的老師,筆掉了,我撿筆。”
有同學笑起來。
老頭扶了扶眼鏡,掐著腰:“你消停點,別影響前面睡覺的同學。”
“嗯呢,行。”
老頭更氣:“你還聽話!瞅瞅你班這個學習氣氛,剛開學幾個月?擱這睡覺不如回家去,躺床上睡多得勁兒。都給我起來!”他指向窗口:“把窗戶打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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