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下意識看了賀硯舟一眼，卻巧他目回移，也瞧向。

兩人意外對視兩秒，朱序不尷不尬地朝他牽了下角，算是打招呼。沒等他有所反應，先收了視線。

這時江嬈湊到耳邊嘀咕：“你旁邊那位真夠熱的，以前上學時就這樣，現在是一點都沒變。”

“是吧。”朱序聽江嬈八卦。

“肯定啊，剛說幾句話，就厚著臉皮管人要微信。你忘了，那時跟咱班好幾個男生都曖昧不清。”

“你家劉闖呢？”

“那二百五可瞧不上。”江嬈胳膊，看：“就今兒來這位賀硯舟，得是這段位的。”

朱序又不經意看過去，他沒關注這邊了，正與旁人講話。此刻了西裝解了領帶，襯衫的扣子也松開兩顆，指尖夾了煙，尚未點燃。他切換到自在散漫的狀態，不似進門時格格不，應該是個在任何場合都游刃有余的人。

手機在桌上嗡嗡振兩下，朱序收了目。

梁海微信問在哪里。

手指不控地輕起來，深吸口氣，只告訴他在和江嬈吃飯。

梁海又發來語音，說剛好忙完，順便來接。

朱序拒絕了，告訴他自己沒喝酒，可以開車回去。

回復完放下手機，瞬間胃口全無。

旁邊江嬈還在滔滔不絕：“回頭我得問問劉闖，怎麼聯系上這人的。就很奇怪，看著裝和舉止，覺他跟咱班這群男的有差距……怎麼說呢，不像是會參加同學聚會的人，更何況只在咱班待了一個學期，就沒必要……你說是不是？”

朱序沒仔細聽：“是什麼？”

江嬈覺對牛彈琴，問別的：“你記得這人嗎？”

“約記得。”朱序說。

畢竟很多年過去，時間能掩蓋很多東西。朱序對賀硯舟印象并不深。

期間服務員進來換了波熱菜，酒也不知喝到第幾。

只見推杯換盞，每個人的臉上都醉意熏熏，原形畢。

暗暗攀比過事業，聊過生活，就剩下所謂的敘舊。面對昔日暗過的人，在一起又分開的人，心的不甘、失落、彷徨、期待，一腦地翻涌而來。

男男，三兩群，手里舉著酒杯，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朱序看了眼時間，有些想走了。

一抬頭，迎面過來個人，酒杯差點懟到臉上：“我說朱序，咱倆喝一杯。上學那會兒沒膽量，多年不聯系，今天見著你，我、我……”

“你什麼你，你趕收起你那大舌頭吧。”江嬈玩笑著，先朱序一步擋開這人。

“江嬈，你別鬧，我沒、沒喝多……我跟朱序說說話……”

“你站遠點說。”

“站遠……聽不見。”

“又不是聾子，你趕退后。”江嬈用手抵著他膛，扭頭喊劉闖：“管管你那邊的人。”

劉闖也喝得滿臉通紅，手指夾著煙正跟人比比劃劃，聽見江嬈求助，指著來人：“堯子你過來，別上那邊丟人現眼去，人朱序結婚了，回頭老公找你算賬我可不管。”

劉闖嗓門沉，這幾句話半個屋子都聽見了。

賀硯舟抖了抖煙灰，原本垂著眸，也看熱鬧似的扭頭瞧過去一眼。

堯子這人蹬鼻子上臉，“結婚怎麼了，喝杯酒而已，我又沒想干別的……對不對朱序？”

這人上酒氣極重，和吃下去尚未消化的食急速發酵，說話時，涌出一令人作嘔的刺激氣味。

朱序了鼻子，雖覺反，也不得不說幾句場面話。往后挪了挪椅子，站起來，接了他遞過來的酒，卻是沒喝，擱在桌子上，換了自己的茶葉水。

“哎哎……這可不行……”

朱序笑著：“那怎麼辦呢，我不會喝酒。”

“敷衍我，你敷衍我……”他忽然高聲：“也行，你喝茶，我喝酒，咱……個杯。”

眾人開始起哄。

“可以。”朱序答應得痛快，卻從轉盤取下一瓶還未開封的洋河，玩笑著說：“看你酒量了得，來整瓶吧。”

大家再次拍桌哄鬧，攛掇堯子整瓶吹。

縱使酒醉，頭腦總歸存留一理智，這一瓶灌進去準得急救。堯子左推右擋，廢話滿。

朱序又與之周旋幾句，最后杯酒沒喝，對方灰頭土臉地回去了。

賀硯舟置事外地聽了會兒，把煙掐了。他煙癮不大，一煙快要燃盡，也統共沒幾口。又稍微坐了會兒，時間差不多，他拎著服準備先走。

劉闖本想同學們一起送送，卻被賀硯舟擋住了。只兩人站墻邊說了會兒話，他便悄聲出了門。沒多久，服務員送進來兩瓶五糧，說是剛才那位先生結過賬的，大伙兒這才知道這位人提早離開了。

他沒炫富地為此次聚會買單，卻送上兩瓶好酒為提前退場致歉，事妥當低調，大家一時間議論起來，都問劉闖來龍去脈。

前面有人先走，朱序更加坐不住。

把手機收進包里，拉了下江嬈，也溜出包間。

江嬈送到飯店門口，仔細叮囑幾句，方才返回。

夜更深了些，好像氣溫也隨之下降幾度。

寒風無孔不，鉆進領口袖口還不罷休，要順著孔鉆五臟六腑。呼出的白氣在邊滯留一瞬，就被風吹散了。

朱序拿圍巾把臉擋得嚴實，小跑著下臺階。

飯店前面還燈火璀璨，可走到停車場深越發昏暗。朱序背著，遠遠看見前方有個紅點忽明忽滅，走到車前，才看見的寶馬旁不知何時停了輛車。

周圍太暗，只從車前臉的四個圓燈和中網看出是賓利，卻不知什麼型號。車曜黑神，遠霓虹在腰線映出幾道斑斕影子。

駕駛位上似乎有人，而后方車窗全降，有只修長的手搭在上面，指尖一縷青煙飄飄渺渺，很快，也被風吹散了。

第2章 第2章“需要幫忙嗎？”

賀硯舟回到車上歇了口氣，半支煙的功夫，見一個人影從遠過來，旁邊的車燈隨之閃了兩閃。

賀硯舟有些酒醉，靠著椅背閑閑地瞧了會兒，等走近，看見著厚重，蓬松的馬尾卷在圍巾里，一路小跑，開門上車。

不多時，他掐了煙，稍微調正，也打算走人回家，卻見旁邊車門又開，下來，走到車前踢了踢胎。

賀硯舟隨作垂眼。車胎了。

司機鄭治從后視鏡中察言觀，按住啟按鈕的手又回來，也跟著往車窗外瞄。

朱序這會兒已經掉羽絨服，凍得直肩，腦子發蒙地在車前站了幾秒，又抬腳踢踢胎，在打電話救援和自己換備胎之間猶豫了下，覺得后者或許更快些。

去后備箱取來千斤頂和備胎。搬備胎費了點勁兒，但千斤頂是式比較省力。把車翹起后，又去后備箱找扳手，忽然想起電的那把之前壞掉了，車里只有一把簡易的。

朱序到頭疼，猜測自己可能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走過去試了試，果然如所料，即使用上所有的力氣，螺紋不。

了發疼的掌心，忽然聽見后一道開車門聲。

朱序回頭，愣了愣，竟是剛才同學會上那人。

賀硯舟系著西裝紐扣：“需要幫忙嗎？”

雖不太，但這種時候也沒有拒絕別人幫助的道理。朱序站起來，無措地手：“扳手不太好用。”

“我試試。”

“會不會太麻煩。”這樣客氣著，已經撿起扳手，雙手朝他遞了過去。

賀硯舟沒說話，只側頭極短暫地瞧一眼。他提了下西裝子，蹲下來，將Z型扳手的套筒卡住螺，確定卡牢后，又起，一腳踩住手柄，另一只腳輕抬，向下稍微使力，扳手便隨著他的重量輕松下沉九十度，螺也松了。

朱序恍然大悟，原來可以這樣用。

賀硯舟拆掉第一枚螺，想起什麼，回手敲了敲車窗。司機鄭治很快從駕駛位下來。

賀硯舟問：“電扳手有嗎？”

“有。”鄭治大步去后備箱取來：“我來吧，賀總。”

賀硯舟微點下頭，退后一步給他讓出位置。

鄭治手腳麻利，三五下就把螺全擰了下來。

朱序站在賀硯舟兩步遠的位置，余見他兩手著西兜，略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司機安胎，好像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兩人并排站了會兒，雖有風聲，卻覺周圍靜的詭異。

朱序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手，扭頭笑道：“謝謝了。”

“小事。”賀硯舟回了句。

朱序找話題：“本來車上是有電扳手的，但是我忘記它壞掉了，不然也不會自不量力自己換車胎。”

賀硯舟點點頭：“這種扳手對士的確不太友好，我用著也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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