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分別前，他曾問過陳弦今天還有沒有什麼安排。

想了想，我想在民宿看電影，有個投影儀，你要加嗎

他說，好啊。

但回來后，才想起來，投影儀在樓上，使用的是床對面那面墻，如果他們要一起觀影，就必須坐在一張床上。

這才是不安的真正因由。

婉拒還是應允，折騰到他真正到來。

陳弦必須講明：“得告訴你一件事，我的投影儀在——”一手指天花板。

孟頔跟著看一眼：“上面”

陳弦點點頭：“樓上，床前。”

孟頔頓住了。

“坐那看會有點奇怪吧。”掩笑了笑，又抿。

“嗯。”孟頔贊同。

他給了新的解決方案：“我那的投影在客廳，可以坐沙發上。”

陳弦看看門外：“意思是去你那麼”

“如果你不介意。”

“總比床上好。”

兩人都有點尷尬，不約而同地笑開來。

陳弦帶了杯水遷移陣地。孟頔跟“家”畫風不同，格局雖相似，但布置更中風冷調。

在灰的雙人沙發坐下，孟頔站那連接手機藍牙，問要看什麼。

陳弦抬頭：“其實我也沒決定好。”

孟頔問：“有方向類型麼。”

陳弦說：“高分影片。”

孟頔低低地笑一聲。

陳弦說：“我不想浪費時間。”

孟頔說：“米花片也能收獲快樂。”

陳弦說：“是，就像吃泡面，吃著很爽，吃完了又后悔。”

孟頔問：“吃泡面為什麼要后悔。”

陳弦說：“因為沒營養。”

孟頔莞爾，繼續作手機。

豆瓣電影TOP250開始在幕布上滾，怕陳弦看不清，他屏的的速度很慢。

陳弦抱住了靠枕，把它夾在前——總是有這樣的習慣：“我居然看過很多。”

“你呢。”仰臉找到他的位置。

孟頔回來：“我幾乎都看了。”

陳弦說：“那選擇權要給我了。”

孟頔綻開一個耀目的笑容：“從一開始就是。”

陳弦最后的選擇是《紐約的一個雨天》，然而它并不在高分行列，只是突然想起來，這是一部類似《花束般的》的影片，五月剛上線，而當時在焦頭爛額地忙論文。

電影開場時，孟頔征詢同意，關滅了所有燈，房間暗下來，只有熒幕在發。

陳弦問：“你看過嗎”

“我看過。” 孟頔坐到邊，比中午在家時要近一點。

屏幕上方忽然跳出一條微信消息提醒。

孟頔一頓。

陳弦開始揣他會不會點開，故意搞事：“沒關系，你看呀。反正電影才開始。”

男生沒有遲疑地切至微信。

是個“老Q”的人，問他：孟老師，難得一聚，晚上賞臉出來吃個飯吧。

又說，把妹子一起帶來嘛。

孟頔看看陳弦。

陳弦問：“是下午看展遇到的那個男生嗎”

——其實不該用男生來形容了。人與人之間的參差很微妙，有的人你能清楚地看到他已被銹蝕，銅臭，煙味，酒氣，靈敏而圓地穿梭于各個水域;而有的無公害無污染，天然有機，只樂意被所樂之人觀賞和采擷;孟頔是后一種。你也無法評判前一種就是錯誤，只是，能為后面那種無疑幸運。

孟頔回：“是他。對請我們吃飯這件事執念很深。”

陳弦糾正：“是請你。你可以過去啊。”

孟頔眉頭微蹙：“我看起來像想去的樣子嗎”

陳弦反問：“你本來就不想去嗎”

孟頔說：“我討厭社。”

他第一次用上“討厭”這種詞很重的描述。

陳弦明打趣暗試探：“有多討厭，討厭到第一天就主加我微信麼”

孟頔不說話了，但安靜的這幾秒鐘，他是看著的。陳弦不由地端起杯子喝水。一口，兩口，他才說：“是想給你發那張照片。”

陳弦心臟重重一沉，眼睫微垂，放下水杯：“是麼，我還以為你是想加我。”

面孔平靜，作平穩，一種端出來的“自然”。

“等等，”心又被懸吊起來，孟頔不解地問：“這兩者有沖突麼”

陳弦說：“沒有。”

嘗試緩和氣氛：“是‘快加啊快加啊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啦’這種想加嗎”

孟頔肯定了的說法：“是啊。”

陳弦嘁笑出聲：“孟老師你的OS很俗氣哎。”

孟頔說：“那換個說法。”

陳弦：“嗯”

孟頔似乎在思考，語速緩慢：“你有過，看到一個人就認為會跟有故事的覺嗎”

陳弦不吭聲了，一種/窒住了咽，無法開口。

過了會，說：“有過。”

兩個人都著屏幕。甜茶和范寧在里面喋喋不休地談，計劃著即將到來的紐約的一天。致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一個看世事，一個急功近利，他們配合彼此，也忍彼此。

“跟我前男友。”往下說。

陳弦清楚這很掃興，但除了說這個沒辦法，得倒些冷水進來，中和溫度，現在很熱，氣氛也很焦灼。

孟頔騰得靠向沙發，好像想找個緒支點。

“為什麼分開的”幾分鐘后，他問。

“我太忙了，”下示意熒幕：“目標多多，有點像這里面的主。”

又轉頭面向孟頔：“他們最后肯定分開了對嗎”

男生看過來：“我該劇嗎”

“沒關系，”無所謂道：“我一定沒猜錯。”

他點點頭。

陳弦出“我就知道”的神態。

死去的回憶突然開始攻擊，不控制地打開話匣子：“我和我前男友也是這樣，他這個人比較……佛系，我不是，我很趕，一開始當然很好，就像歌里唱的，分分鐘都妙不可言，后來就變味了，我就是想說，無論什麼故事，都會有個結局，happy ending，bad ending——”

“陳弦。”孟頔名字，干脆利落。

立馬住口了，眼眶微微熱。

孟頔說：“抱歉打斷你。”

陳弦也說：“不好意思，我猜你也不想聽。”

孟頔抓抓頭發：“也不是。”

“好吧，是不想聽。”不想聽跟另一個男人的故事，不想聽以此分析他們今后的結局，像預言又像告誡，尤其在這種境里。一種細微的痛蔓延了他全，讓他變得不再耐心，做不到坦誠，也做不到不坦誠：“聽到會不舒服，但方式偏暴力了。”

陳弦都懂。

說：“其實有更溫和點的方式去阻止一個人說你不想聽的話。”

他問：“什麼”

陳弦抿了抿：“遠離。那樣你就聽不到了。”

孟頔注視著，刻意執拗的眼神明亮而人：“如果做不到呢。”

“那就親吻。”

——你在說什麼——可是已經說出來了，陳弦在心里沖自己吶喊，心跳急促，故作鎮定。

客廳很安靜。

知道孟頔盯著自己。故事在發生，平緩而劇烈。

接著他冷不丁地靠了過來。

開始相信孟頔的那句話是真的了，他第一次抱一個孩，他也第一次親一個孩，他的很笨拙，又熱又。

他停在近看。臉很紅，氣息忍耐地灑在鼻頭上。

陳弦笑了，激昂的緒似乎在一瞬間登頂，又在一瞬間落定，的聲音輕不可聞：“好像可行。”

孟頔再次近，吻的層次立刻加深了，在影里改變，溫和的人變得有了侵略，變得糾纏和沉迷。閉上雙眼，扣孟頔的肩膀，想被他吃掉，也想吃掉他，誰都知道，一男一不該待在同一個房間，可當被荷爾蒙擁裹，那種獨一無二的焦和饜足，任何愫都無法填補。

Four Days

陳弦有過一段不算完的，男友是個被的人，生活均如此，確認關系前的過程仿佛是兩位太極宗師打擂臺，每天都在試探，每天都在做閱讀理解，直到陳弦忍無可忍一拳捅穿那層窗戶紙。

從那時起，陳弦便意識到，與異往，直接才意味著高效。猜心游戲大都屬于浪漫的劇本和故事。當王子真正吻醒公主，才會有百花盛開，才會有他們最后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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