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天

對簡從的一時興起只持續了一個周, 軍訓快要結束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已經被發書、發校服這一類的事轉移走。

小滿和同學早早拿出準備好的筆記本，迫不及待地等待初中的第一堂課。

在低年級學妹們終于消停了以後, 把座位換到走廊視野盲區的簡從終于搬回原位, 裏還念叨著：“這些小屁孩，探頭探腦的，我真的一度覺得自己是什麽峨眉山的猴子。”

秦洋咬了口面包：“有可能還是那種穿著紅衩，會倒立的那種猴子。”

“去你的！”

……

軍訓最後一天，宿管老師拿著個藍塑料框，在初一年級挨著收手機。

小滿雖然有些舍不得,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用防塵袋把自己的小蓋手機裝起來，好“七年級二班月滿”的標簽了上去。

晚自習，班主任拿著花名冊過來，開始調座位。

所有學生先站到走廊裏，被老師念著名字一個一個進去安排座位。

花名冊是按學績排的, 小滿在前十，進教室的時候老師看個子不高, 安排到了第二排。

抱著書包，等姍姍進來。

老師并沒有察覺到和姍姍之間的那點兒羈絆，把姍姍調到另一邊。

“舒柯。”老師下一位的名字。

教室門口靠牆隨意站著的男生淡淡答了聲到，往教室裏走。

“你坐那裏。”老師指小滿邊的位置。

舒柯擡眼，不經意掃了眼小滿，低頭, 繼續往前走。

在他馬上靠過來的時候, 老師又說：“算了, 你再後面一排。”

最後，是姜羨被調到小滿邊。

下課後, 姍姍趕了過來。

“你同桌怎麽是姜羨，我前天聽我舍友說脾氣不太好，報道那天在你們宿舍發過一次火，後來在水房那邊發過一次火，你跟一個宿舍，覺怎麽樣？如果真的不好相的話，我想辦法跟換位置吧。”

作為姜羨的舍友，小滿恰好知道點兒，連忙解釋：“報道那天是因為生媽媽的氣才發火的，好像不太喜歡被媽媽照顧著，我覺不想脾氣特別不好的樣子。”

“水房那次是有人差點兒把熱水濺到上，都是有原因的。”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姍姍說。

從姜羨學的第一天起，就被小範圍討論著。

主要原因是因為媽媽豪氣沖天地挨著走了一遍們班的其他宿舍，又是發牛和補品又是發生活用品的，大家好好和姜羨相。當時小滿和姍姍恰好出去了，沒遇見這事兒。

“說真的，要是我媽媽這樣，我也覺得要窒息了。”

“那你知道你後面那個舒柯嗎？”姍姍放低聲音。

小滿搖搖頭。

“他和姜羨好像都是從清雅私立過來的，但是舒柯和我們是一個市區過來的，我聽人說他爸爸也在西林工作。”

小滿眨眼看姍姍：“你消息好靈通！怎麽會知道那麽多事。”

正當姍姍準備跟小滿分自己山路十八彎的八卦路徑時，姜羨從教室外面走了回來。

手裏拿著兩瓶藍莓酸，看到姍姍後停頓了一下。

放下一瓶酸在小滿桌子上後，看向姍姍：“只讓他們幫我買了兩瓶，我的這瓶給你吧。”

把酸往姍姍手上一塞，著耳機，帶著那個不知道為什麽沒被老師收走的MP3走了。

姍姍看著瀟灑離去的背影，又看向小滿，特別誠心的說：“我覺得是好人，我喜歡。”

……

-

換座位和收手機就意味著正式授課要開始了。

這晚，大家沒有像之前一樣鬧哄哄的，都紛紛開始翻書預習。

小滿連續兩節課都在看書，九點的時候，突然很困。

從小學到初中開學前，都是嚴格按照晚上九點半睡覺的作息生活，如果按照在家的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在洗澡睡覺了。

媽媽或許在看書，或許在休息。

腦海裏浮現出黃喜蕓在坐在旁邊的書桌上寫東西的樣子，小滿有些想媽媽。

趴在桌子上，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前幾天大家鬧著去高中部看簡從的時候，小滿幾乎回回都要跟著去。但卻沒有一次是把目放在簡從上的。

更多時候，都是在看渡。

有一次他們正在上課，渡沒看黑板，低著頭，執筆的手輕輕晃，似乎在紙上演算著什麽。他寫題的時候，目很和，安安靜靜。

有一次是課間，高三生們睡倒了一大片，只有一部分在刷題。渡頭埋在臂彎裏，似乎是在補眠，有同學拿著水杯路過，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桌子。他被驚醒，有些許的不悅，擡起頭來，出清俊好看的五，但總歸是沒有對那位同學說點兒什麽。

還有一次，小滿一眼過去，恰好被渡逮了個正著。渡朝輕眨了一下眼，像是在打招呼。

小滿心虛地來，又心滿意足地走。

原來，哥哥在學校裏，是這個樣子。

窗外突然傳來響。

小滿睜開眼，發現天空開始下雨。

雨聲噼裏啪啦，很快吸引了同學們的注意力。

“下雨了欸，怎麽辦，我沒有帶傘。”

“我也是，那一會兒跑回去吧，我們跑快一點。”

“宿舍有點兒遠呢，我帶了傘，我回去幫你們拿傘，你們在這裏等我回來吧。”

下課鈴打響，小滿去書櫃裏拿傘。

開學前，小滿把渡以前送的小黃傘往行李箱裏塞時，媽媽拿出給準備的另一把傘，讓一把放在宿舍，一把放在教室，這樣就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雨淋了。

小滿嚴格按照媽媽的話來做，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擡頭看姍姍時，姍姍也拿出了傘。

們一人一把，恰好可以順路捎一個沒帶傘的小夥伴回去。小滿回頭去找姜羨，沒找到人。

“你們看到姜羨了嗎？”小滿問後面正要走的生。

生搖搖頭：“下課前好像就出去了，拿了紙，可能是去廁所。”

小滿決定等姜羨一會兒。

教室裏的人很快走空，等了三分鐘，也沒見到姜羨回來。

背著書包往前門走，打算關燈的時候，看見教室裏還有一個人。

那個舒柯的男生還在趴著睡覺。似乎沒人喊他。

“那個，放學了哦。”月滿小聲提醒。

男生聽到聲音，擡起頭來。

“哦。”他回了句，面不改地起。

見人醒了，小滿也沒再管，解開小黃傘的束帶。

走到一樓拐角時，小滿被後過來的人撞了一下，手裏拿著的小黃傘晃兩下。

下意識往旁邊看。

舒柯比高出一個頭，手裏拎著校服外套。

“抱歉，頭暈沒站穩。”他瞥了一眼，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小滿拿著傘，卻也沒接到人，盯著腳下的路，慢吞吞地往宿舍走。

走著走著，的小傘被人拽了一下。

“嗯？”往被拽的地方看。

渡著傘的一角：“月滿，你慢悠悠地數螞蟻呢？”

“哥哥？！”又驚又喜，把傘柄搭在肩上，擡起前面遮擋的部分看向渡。

“怎麽出來這麽晚？”

小滿嘆氣：“我剛剛在等我同桌。”

“哥哥你怎麽在這裏，你們不是還有晚自習嗎？”

“擔心你沒帶傘，過來看看。”渡語氣悠閑，“結果看到你在這裏低著頭，看起來準備等雨下大了彙聚池塘，然後魚。”

“哥哥你好會開玩笑哦。”小滿笑出聲。

渡：“……”

小屁孩兒一如既往地聽不懂好賴話。

“走吧，送你回宿舍。”渡說。

兩個人并排著往前走。

“哥哥我跟你講哦，我小時候和爸爸一起生活，那會兒我們住的那裏也是下雨，因為特別大，就發了洪水。”

“爸爸用木板載著我去房東阿姨家躲洪水，我當水就有在水裏看到一條魚撲騰起來。”

渡垂眸，看著小黃傘底下越說越來勁兒的小滿。

“我第一次看到能跳起來那麽高的魚！”

比劃著，很興的樣子。

渡無意識跟著笑，又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話裏說的那個“爸爸”。

他沒辦法忘記以前從楊曉玲那裏聽說的關于小滿小時候的事，後來也陸陸續續聽過一些。總之都不是什麽很好的事。

他總覺得那時候是過得不好的，不然也不會因為心理問題，連話都說不了。

但此時，卻依然能找到那時之又值得開心的記憶，仍然為此欣喜。

怎麽會有小孩兒，天生就知道珍惜。

他想。

一路走到宿舍樓下，渡彎下腰，檢查了小滿手的溫度。

暖暖的，應該沒著涼。

“下次早點走，不要一個人走在後面了，知道嗎？”

渡代到。

“知道了。”

“那晚安。”

小滿點點頭，揮手：“哥哥拜拜。”

渡看著小滿進宿舍樓，才轉離開。

小滿走到一樓樓道口，又倒回去看渡離開的背影。

在西林一小的時候，幾乎每次下雨，都能在學校門口看到舉著傘等的渡。

很喜歡下雨天，雨聲大了，就覺得世界變小了。

每次和渡一起回家的時候，都覺得很開心。

後來渡長高，他們再打一把傘時就會淋雨，于是渡就像今天一樣，跟著的步子，慢慢地走。

……

--------------------

（本書出：龍互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