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碎散落

梧城的冬天幹冷，很下雪。

聖誕的小狂歡過後，等著小學生們的就是期末考試。老師在教室裏公布考試和放假時間的時候，小滿用鉛筆認真地記了下來。

回到家，像模像樣地在書架上了紙，寫著“考試倒計時”。

至于那個要跟渡一樣早起的計劃，在開始的第二天就夭折。

對于一個習慣了晚上九點睡，早上七點起的小學生來說，六點起床什麽的，實在是太讓人為難了。有時候甚至連鬧鐘都聽不見。

周末，楊曉玲去隔壁省出差，黃喜蕓讓小滿去邀請獨自在家的渡過來吃飯。

小滿兩級兩級地邁著臺階上樓，“砰砰砰”地敲門把人了下來。

黃喜蕓做飯的時候，渡幫了一會兒就被支走去檢查小滿的作業。

作為一個每天寫作業都很認真的小學生，小滿已經不像暑假還沒上過學時那樣擔心了。特意挑了幾本自己全優的作業本給渡看。

渡坐在房間的榻榻米上，盤膝坐著，後背隨意靠在床邊，修長的手指翻著本子。

“嗯，還認真。”

小滿跪坐在他旁邊，聽到這句話時開心得尾都要翹上天。

“就是這個字……”渡擰眉，“月滿小朋友，你平時考試的書面分是不是被扣了不？”

小滿收斂笑容，一臉嚴肅地看向本子。

嘶，怎麽當時沒覺得有那麽醜，現在渡說了之後，小滿也覺得好像不太好看。

小臉一紅，連忙把田字格收起來：“看、看數學！”

把小滿的所有反應都看在眼裏，渡朝後輕仰，靠著床沿，手背搭在額頭笑出聲。

“看數學，看數學，哥哥！”小滿著急。

渡不再逗，兩人又把小滿平時考試時的高分卷子都欣賞了一遍。

在小滿跟他講述自己哪張卷子是第一，哪張卷子和別人并列第三的時候，渡目掃過的書桌。

比起的字，的書桌倒是整潔得多，書本和畫筆都分門別類放得很好，書桌旁邊還放了一個小青蛙的腳踏式垃圾桶。

至于那個水晶小熊，被小滿用玻璃罩子保護起來，放在書架中層，旁邊依次排開一排絨娃娃，像水晶小熊的守護神。

下層的Hello Kitty卷筆刀被拭得幹幹淨淨，跟新的沒什麽區別。

渡又低頭看小滿，似是察覺到他的目，擡頭跟他對上，瞬間展笑容。

“怎麽樣，我厲害吧。”說的是全班只有做對了的那道附加題。

“特別厲害。”渡回答。

約約地，渡回憶起自己從前是不喜歡小孩子的。

每年和楊曉玲士回老家過年，他都喜歡離熊孩子遠一些。

那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似乎是那個夏天，月滿把手搭在他肩上的那一刻。

像氣泡水在玻璃杯裏奏響，像咬了一口草莓糖。

-

當晚渡回家，小滿沒留他一起看畫片。

等人走了一分鐘，小滿拿起座機撥電話。

“姍姍，你有空嗎？”

“要不要一起去書店買字帖。”

被嘲笑字醜什麽的，才不要第二次！

迎接期末考的這段時間裏，小滿和媽媽總是一起在學習。的學習時間是到晚上八點半，媽媽的時間小滿卻不清楚。只知道媽媽書桌上的書越堆越厚，比的高出好多好多。

的作業早早就能做完，剩下的時間，就用來複習和抄字帖。抄到“人之初，本善”，抄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抄到“白日依山盡，黃河海流”……

期末考的前一天，小滿有些張，一遍一遍地默念老師們的代：考試前喝水，不喝牛；檢查好鉛筆、尺子、橡皮；調好鬧鐘千萬不要遲到。

因為過于，小滿在鬧鐘還沒響的時候就起了床。吃早餐的時候，反複請求媽媽幫背詩詞。

一年級的第一場期末考，是月滿小朋友第一場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驗。

拿著班級第一的績單和幾張獎狀一起回了家。

暫時放在書架上的聖誕花環有了新的去。

——所有獎狀的中心。

還剩“三好學生”獎狀和“飛躍之星”獎狀沒的時候，家裏所剩不多的膠帶耗盡。

小滿嘆了口氣，決定去文店補貨。

原本打算好了之後邀請渡來看的，那可是整整五張獎狀。

把零錢包放進羽絨服口袋，小滿去書房檢查自己的鉛筆、橡皮、作業本的存量，又看了看媽媽的水筆、便利和筆記本有沒有用完。

擬好購清單後，小滿穿上雪地靴，拿著鑰匙出了門。

小學門口的文店還開著，小滿手看表，發現初中部要放學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直接往初中部那邊的文店走。

初中部的放學鈴打響，小滿拎著滿滿當當的購袋，乖乖站在文店門口，目不斷掃過從校門口出來的人們，試圖從中找到渡。

北風刮來，把小滿的耳朵和鼻子吹得泛紅。

一只手揣在兜兜裏，一只手拎著袋子，就這樣替取暖。

初中部的人越走越，教學樓已經只有零星幾個人走過。小滿懷疑是不是自己看了，錯過了渡。

猶豫著要再等幾分鐘就走的時候，忽然看見教學樓前出現一個高挑拔的影。

渡單肩背著書包，將初中部的校服罩在一件白棉服裏，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幹淨。

小滿朝他招手：“哥哥！”

渡聽見聲音，稍帶幾分訝異地擡頭，遠遠看到校門口那個跳著的小學生。

邊的人跟他說話，他沒聽清，擡手跟小滿打招呼。

小滿在渡跟打完招呼後才看到渡邊還有一個人，是一個紮著低馬尾的姐姐。把什麽遞給渡，渡說了聲謝謝。

小跑過去：“哥哥，一起回家。”

看向旁邊的姐姐，小滿彎著眼睛笑：“姐姐你好。”

姐姐看到小滿，“哇”了一聲，彎下腰誇好可。

跟生告別後，渡看到小滿凍紅的耳朵，一邊摘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一邊蹲下。

“等了好久了吧？”他問。

小滿搖頭：“沒有很久，我過來買文的。”

“耳朵都凍紅了還不久，下次周二不可以等我知道嗎？我周二值日。”

“哦。”

渡替小滿攏上圍巾，還試著拉高給的耳朵擋風。

圍巾上沾著他的溫度，輕易把小滿融化。

“剛剛的那個姐姐也和秦洋哥哥一樣，是你的朋友嗎？”小滿想到什麽，“你可以邀請來和我們一起玩大富翁的！”

小孩子會輕易對誇的人産生好。

渡整理著圍巾，隨口答：“沒有很啦，是我們班學習委員，過來給我競賽報名表的。”

小滿憾地“哦”了一聲，盯著渡出來的脖頸，目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突起的結上。

注意到，渡說話的時候，它就會。

冬日裏的過幹枯的樹枝，在地面落下影子。

雖然很冷，今天卻依然是個晴天。

小滿跟著渡，從石梯往下走。

石梯最近安裝了鐵質的欄桿，此刻正在下泛著好看的微。

小滿擡起頭，看見有銀白的落在渡上，和欄桿上那一片碎一樣。

“哥哥，我拿了好多獎狀。”

“這麽厲害？”

“嗯，而且我還是班級第一，語文老師還說我的字變好看了。”

“有練字？”

“……”小滿不說話。

腳步落到最後一級臺階上，到了平地之後，小滿腳步變得輕快。

手裏的袋子不知何時到了渡手裏，小滿手了綿綿的圍巾。

“甩第二名多？”

“10分。”小滿頓了頓又說，“可能是因為我比他們年齡大的原因，我本來現在應該上三年級的。”

“那也很棒了，想吃冰糖烤梨和糖炒栗子嗎？”

“想。”

“走，哥帶你去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