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遙覺到耳垂上的熱意。
心尖不輕不重地跳了一下。
凌遙沒有期待晚安吻。
十四歲,心理醫生告訴要和異保持距離開始,周淮川就沒再給過晚安吻。
維持著俯的姿勢,看了很久,周淮川才站起。
他剛轉過,手腕就被床上的人握住。
第5章 只有你我只想要你。
周淮川重新俯,看向床上的人。
“怎麼了?”
昏暗中,凌遙那雙淺眼睛,琉璃一樣漂亮。
“你會幫媽咪嗎?”
沉默許久,周淮川手,手背輕輕拂過的臉頰,“你不用為這些擔心。”
凌遙能聽出他掩蓋在溫話語中的冷意。
其實知道,媽咪和周淮川的關系不好。
不能說不好,應該是非常不好。
極其不好。
當年宋姿儀把凌遙丟給十八歲的周淮川,帶著所有的錢狠心離開,本不管他們死活。
凌遙不是沒恨過宋姿儀。
但還是很想很想。
想念冒時媽咪做的竹蔗雪梨水,想念睡不著時媽咪香香地把抱在懷里,哄“bb最乖,媽咪好你”。
每每凌遙想宋姿儀想到難,周淮川會停下所有工作,專心陪。
陪看迪士尼電影,帶去迪士尼樂園。
有時什麼也不做,把抱在懷里,坐在頂樓的曬臺,陪念《Charlotte'sWeb》。
周淮川深知凌遙有多宋姿儀,也正因此,他更無法原諒對凌遙做的一切。
三年前,凌海在紐所上市的一周后,宋姿儀回到港城。
回來的半年,周淮川沒讓見到凌遙。
其實不是周淮川默許,宋姿儀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凌遙。
哪怕是的母親。
但他太心疼凌遙了。
母倆最后終于見了面。
宋姿儀聲淚俱下地說這些年有多麼想念的寶貝,無時無刻不想回來見。
作為曾經的港姐,即使已經四十,臉上卻不見歲月的痕跡,臉上掛滿淚水時,楚楚可憐得令人不忍責怪。
可說了很多很多,卻無法給出一個不回來見寶貝的理由。
但凌遙還是很高興宋姿儀能回到自己邊。
凌遙從小親緣就很淡,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祖父威嚴冷酷,讓不敢親近。
十歲前,得到的所有溫暖都來自于宋姿儀。
至在凌家出事前,宋姿儀一直是個好媽媽。
凌遙始終相信,媽咪是自己的,只是比起,媽咪更自己。
但這不是媽咪的錯,誰都應該自己。
宋姿儀回來后,凌遙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周淮川也就默許住在凌家老宅。
這些年,除了和凌遙有關的事,兩人基本不聯系。
這次宋姿儀的意大利男友Chris在泰國出事,找上了周淮川。
“媽咪會有危險嗎?”
“不會。”
聽周淮川這麼說,凌遙松了口氣,又問:“那Chris呢?”
周淮川沒說話。
凌遙攀著周淮川的手臂坐起來,瀑布似的長發散開在肩頭,瑩白小臉掩在蓬松的頭發里。
周淮川覺得,的臉還沒有自己的手掌大。
凌遙仰著臉,眸子里無意識地流出生的瀲滟,像一汪清澈湖水,碧波漾,撥人心弦。
昏暗中凌遙看不清周淮川的臉,于是跪坐在床上,直腰,在半明半晦中尋他一雙眼睛。
目對視的一瞬,凌遙心臟猛地一。
周淮川看自己的目很深。
很深很深。
深到凌遙完全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這種目,仿佛剛才只是的錯覺。
兩人此刻在高度上一致,雙手搭上他脖子,手指著他后脖頸上的襯衫領玩,慢條斯理地說:“媽咪很喜歡Chris。”
的意思是——
宋姿儀那麼喜歡Chris,如果他出事,肯定會很傷心,宋姿儀傷心,那也會難過。
不提要他幫忙,但字字句句都在這麼要求。
因為比誰都清楚,眼前的男人本舍不得讓難過。
周淮川看了一會兒,才把兩只手從自己脖子上拿下來,無奈道:“莊嚴已經去理了。”
凌遙不放心地向他求證:“他們能平平安安回來嗎?”
周淮川冷漠道:“我只能保證他們的不會到傷害。”
他只能保證他們不缺胳膊,至于他們的心靈會遭多大的摧殘,與他無關。
這還是看在凌遙的份兒上。
“好吧,Chris如果不改掉賭的病,遲早會出事,這次就讓他長個教訓吧。”
凌遙沒再提其他要求。
知道這已經是周淮川最大的妥協了。
除了為報恩,臨危命接手風雨飄搖的凌家之外,在很多人眼里,周淮川是個非常冷漠的人,冷漠到絕。
他遣散掉除梁叔惠姨外凌家所有幫傭,不顧他們的家庭靠著凌家的這份工作過活,一旦被辭退,可能連孩子的學費都付不起。
公司里趁奪權那些人,現在不是在里面蹲著,就是直接銷聲匿跡,無論他們的家人怎麼求到他面前,都無法打他。
凌遙有時會恍惚,對著自己滿眼都是溫的周淮川究竟和外人眼里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還是說他其實是人格分裂,一個殘忍,一個溫,而溫的人格只在面前出現。
凌遙打了個哈欠。
剛才給宋姿儀打電話,不是不接就是占線,現在知道的況了,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困意襲來,困得眼皮都耷拉下來。
趴在他口,側著臉,在他
口蹭了蹭,嗓音地問:“你要回去了嗎?”
周淮川曲起手指,抹去眼角打哈欠帶出的淚意,“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回海市?”
“嗯,”周淮川問,“我來之前你一直沒睡著,失眠了?”
“有一點。”
除了擔心宋姿儀,許久沒回老宅住,不太習慣。
雖然十歲之前都住在這里,但后來的十年,和他一起住在他們海市的家里。
房間的飄窗、沙發上全是喜歡的迪士尼玩偶,就連房間的地毯圖案都是夢幻城堡。
周淮川把的房間改造了影院,打開投影儀,整個房間,包括天花板都被投映上眼3D畫面,就像在真實的卡通世界里。
凌遙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點了點頭。
周淮川沒讓換服,把自己外套披在上,摟著下樓。
梁叔把凌遙的行李箱搬到車后備箱,然后站在一旁,目送大G駛離。
直到此時,梁叔才明白過來。
他問周淮川今晚要不要住下時,他沒回答,是因為他沒打算住這里。
梁叔甚至懷疑,他這麼晚過來就是來帶凌遙走的……
他們回到海市的公寓,車停進地下車庫。
凌遙已經在副駕駛上睡著了,穿著周淮川的西裝外套。
他的服對來說太大了,被裹在里面,整個人顯得異常小,手完全被袖子遮住,西裝下擺出一點睡的蕾邊。
車沒熄火,周淮川將車空調溫度調高。
周淮川側過臉,靜靜地看著。
如果凌遙此時睜開眼睛,就能再次看到,不久之前在老宅房間里,他那個深深著自己的眼神。
第二天凌遙醒來,周淮川已經去了公司。
凌遙拿著他的西裝外套去他房間。
窗簾只拉開一半,沉的天氣,給房間里蒙上了一層暗的霾。
房間里殘留著一很淡的雪松香。
掛好西裝,離開房間前,凌遙被床頭柜上的東西吸引住目。
走過去,拿起來看。
純天然手工制作的貝殼相框里是燦爛的笑臉。
足以驅散滿室霾。
有時不被在乎、甚至被棄的東西,卻是別人無比珍視的寶貝。
*
三天后,宋姿儀和男友Chris回到港城。
宋姿儀沒有回老宅,住在Chris的公寓。
除了回來當天,給凌遙打過報平安的電話外,后面幾天母倆沒有聯系。
凌遙聽說Chris在看心理醫生,他好像在泰國到了刺激。
每天睡不著覺,就算睡著了也很驚醒,大喊大說自己看到很多殘缺的尸。
什麼尸塊,半個腦袋,沒有四肢的軀干,滿地的臟。
心里醫生說Chris這種況有點嚴重,已經出現了幻覺,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但Chris卻堅稱,他所看到的并非幻想,而是他真實看到的。
宋姿儀心疼小男友,一直陪在他邊照顧。
凌遙想去探一下Chris,畢竟他是媽咪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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