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玩
方北抓著鼠標的手被沈縱突然攥。
他沒控制住力道, 疼得皺了下眉。
“我還沒開始學呢,”方北這下是真委屈了,“這就要罰了啊?”
沈縱這才反應過來, 馬上放開的手。
方北了下手背後又把手到他面前。
“你看,手都被你紅了。”
沈縱移開視線, 不去看手上被自己弄出來的那片紅。
“走吧。”沈縱摘下眼鏡站起。
他覺得天氣預報不準。
明明今天降溫,為何他只覺得熱?
他甚至毫不懷疑,再和方北單獨呆下去,他會熱化……
兩人離開大樓,方北率先坐進副駕駛, 把開車的重任給了沈縱。
“系安全帶。”坐上車,沈縱提醒。
“手疼,”方北向他出手, 展示他的傑作,“系不了。”
沈縱:“……”
心掙紮了一陣,沈縱最後妥協。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探過,去給系。
“沈老師,”替扣上時,突然低頭,上的味道霸道地鉗住他的呼吸, “我的小黑狗呢?”
後視鏡上掛著的小白狗前後晃,畫著卷翹長睫的大眼睛正在看著車裏的兩人。
他擡頭,撞進淺迷離的眼睛中。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見瞳仁倒映中怔愣失神……
癡迷的自己。
他了皮, 機械地吐出兩個字,“沒帶。”
下一秒, 他的手背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下。
“吧嗒”一聲輕響,安全帶被扣上。
方北收回手,輕聲說:“沒掉就好。”
沈縱坐正,系好自己的安全帶,問道:“去哪兒?”
“隨便。”方北說。
沈縱看了一眼,“回家嗎?”
“不回。”
沈縱一連提了幾個地方,都被方北拒絕了。
最後他隨便把車開到了清大。
看著眼前莊嚴肅穆的校園大門,方北疑道:“來這兒幹嗎?”
沈縱把車停進門口的臨時車位,“回來拿點資料。”
他倒會占便宜的嘛,的車不用白不用。
方北阻止他熄火,“那就直接開進去唄。”
見他猶豫,又說:“你們學院不是在另一個校區嗎?一來一回要很久吧?你想讓我等你多久?”
在門口出示了學生證,沈縱又給教授打了電話,保安才讓他們把車開進去。
暑假裏的清大沒什麽人,寂靜一片。
百年名校,大樹參天,綠蔭深深。
車開在校園裏。
細碎的過枝葉不斷落在車頂。
方北想要打開敞篷車頂,被沈縱阻止了。
畢竟是學校,太過招搖。
不讓開車頂,方北只能降下車窗。
風穿車窗,拂過臉頰,肆意吹起肩頭長發。
舒服地微瞇眼睛,將手臂出車窗外,著和風。
“危險,坐好,兒園老師沒教你坐車時手和腦袋不能出車窗嗎?”沈縱目視前方,聲音飄散在風裏。
“教了呀,”方北笑著說,“但我是壞學生,不聽老師的話。”
一聲輕微的靜,黑車頂向後緩緩打開,變了敞篷模式。
方北愣了下,偏頭看向正在開車的人。
在招搖和安全裏,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果然是把規矩和準則刻在骨子裏的人。
白敞篷跑車開過校園大道,揚起一地梧桐枯葉,也揚起他額前細碎的黑發。
今天的并不刺目,淺金的線,溫繾綣地灑在他臉上,映出一片好看的影。
方北突然有種異樣的覺——
他打開車頂,也許并非因為安全。
而是因為。
沈縱拿完東西回到車上,方北突發奇想說要游清大。
天漸暗,沈縱不可能帶游什麽清大。
正巧上回陳遠航托他弄的東西好了,他幹脆回了趟宿舍,把東西給他帶過去。
陳遠航不在宿舍,和幾個同樣暑假不回去的研究生去外面吃飯了。
沈縱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方北突然出現在宿舍門口,好奇地打量著。
沈縱愣了下,“你怎麽進來了?”
他進宿舍樓時,讓方北在車裏等。
方北走進宿舍,“沒人攔就進來了呀。”
暑假裏宿管只留了一個工作人員,方北進來時人正好不在崗。
“兩人間啊……條件不錯嘛,”方北轉了一圈,“怎麽才能申請兩人間?”
“不能申請。”沈縱說。
“那你是怎麽住上的?”方北問。
“我學晚,只剩下這間宿舍有床位。”
“哦……”方北眸子亮了亮,“那我也晚點學好了。”
沈縱看了一眼,“也有一半的幾率是被分到六人間。”
“額……那還是算了,”皺了下鼻尖,“我一向運氣不好。”
沈縱看了一眼。
方北走到空著的那張床鋪前,踮起腳尖往裏看,“這是你的床嗎?”
“嗯。”
“舒服嗎?”
“……”
沒等沈縱有所反應,方北已經踩上了床尾的樓梯,“我試試床不,如果不我得提前訂做床墊,我睡不了太的。”
“別躺……”沈縱出聲阻止t。
方北站在最後一級樓梯上,低頭看他:“為什麽?”
沈縱抿了下角,“很久沒住了,髒。”
方北看了眼木板床和金屬扶手,確實附著了一層灰。
眼看放棄了躺他的床,他剛松了口氣,就聽在自己頭頂喊了聲。
“沈縱——”
沈縱聞言擡頭,什麽都還沒看清,一抹綠影就朝自己撲過來。
臺階不高,方北站在最高階,其實手就能到他的肩膀,但故意蹦跶著跳下來。
他事先又沒有準備,只來得及出雙臂抱住防止摔。
沈縱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兩人。
後背磕在後的書桌邊沿,但他顧不上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裏的人上。
方北雙手摟住沈縱脖頸,整個人幾乎掛在他上,眸子裏含著狡黠的笑意。
沈縱斂眸,有點生氣,“多大了?為什麽還做這種事?”
“腳了一下,”嬉皮笑臉道,“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縱想把人推開,方北卻反而收雙臂,得他更近。
不解的目在臉上巡視,他皺眉問:“那現在呢?”
為什麽還要抱著他?
“現在啊……”拖長尾音,沈縱被拽得不斷彎下腰,直到下正好擱在他肩窩裏,地趴在他懷裏,睜著無辜的眼睛看他,“腳不,但我了。”
不他不知道,但嗓音綿得勾人心窩子,說話時溫的氣息吹拂在他脖頸,那一片的溫度正在變高……
他應該推開的。
可他全都在發,包括他的心,猶如洋流輕緩溫暖地劃過。
只想將心浸泡其中,沉溺下去。
沈縱眼裏的迷茫和沉醉讓方北很滿意。
剛才在補習班的辦公室,那種被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輕易影響的覺很不適,更讓到挫敗。
而現在,終于再次拿回了主權。
從學校出來,已經過了飯點。
方北給家裏打了電話說在外面吃。
剛掛電話,沈縱就接到了楚沁的電話。
楚沁先是關心了幾句,然後旁敲側擊地問他是不是和方北在一起。
前幾天他們一起回家時正巧撞上楚沁,今天兩人又那麽巧都不回家吃飯。
沈縱說不是,自己有事回了趟學校。
楚沁也就沒再說什麽。
等他打完電話,方北問:“為什麽不跟說實話?”
沈縱看了一眼,“你說呢?”
“我說啊……”果然認真地思考起來,“你是怕擔心吧?畢竟不久之前我還讓你大半夜去恒裕樓,要是讓知道我來找你,一定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原來也知道那是欺負?
“你說,”突然往前兩步,走到他面前轉過,“我欺負你了嗎?”
他們走在清大後門口的小吃街上。
雖然是暑假,但這條小吃街很有名,有很多附近的小區居民和游客會過來,一到晚上就很熱鬧。
就在方北倒退走,即將撞上前面人時,沈縱及時拽住手腕,將人拉回到自己邊。
“好好走路。”他蹙眉睨一眼。
也不知道這不好好走路的習慣是哪裏學來的。
“你還沒回答我?”方北不依不饒,“你說啊,我有欺負你嗎?”
沈縱默了默才開口:“沒有。”
似是不相信,瞪大眼睛,“真心的?”
“嗯。”
嘀嘀咕咕道:“我怎麽那麽不信呢?我要是你,有人那麽對我,我非得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沈縱垂眸,淡淡掃過的臉。
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有多過分。
但他的回答確實出自真心。
其實楚沁說得沒錯,說到底不過是被寵壞了,的厭惡和喜歡明明白白。
如果……
他母親最後如願以償留在方家,那麽他和之間就會多了那樣一種關系。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他上多了層哥哥的份。
既然未來無法完全避開方北,與其和無休止地敵視下去,不如試著和好好相。
沈縱帶方北去了家粥店。
一開始還嫌棄,繞了大半個清大走到後門口,竟然只是喝粥。
結果當嘗到第一口,就被自己打臉了。
砂鍋裏的粥熬得又粘又稠,口鮮香,回甘有一點清苦,但苦味不重,被米香所覆蓋。
方北連喝了兩碗。
“這是什麽粥,怎麽這麽好喝?”方北問。
“艾尾。”沈縱說。
“艾尾?這兩個字怎麽寫?”方北順手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原本是想找食譜,卻發現“艾尾”是一味中藥,功效是辟穢散寒。
這粥可以驅寒、預防冒。
所以他是因為說在寒風裏等了他一個小時,才帶來這裏喝粥的?
也許來清大也只是一個借口?
這個念頭一起,方北立馬自我否決。
因為即使他們現在屬于“和平相”期,即使他為了楚沁,也屬實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
沈縱發現盯著手機發愣,便說:“門口菜單牆上,每種粥下都有個二維碼,你掃一下就能看到配料和功效,還有視頻可以看制作過程。”
方北看了眼門口的菜單牆,隨口問了句,“這個不會也是你幫忙弄的嗎?”
沒想到沈縱點頭“嗯”了聲。
“升級補習班的件,替學校外的粥店制作二維碼介紹,”方北說,“這麽樂于助人啊,沈老師,還做過什麽好人好事呀?”
即使聽了那麽多回,再次聽這麽喊自己,還是在外面,他依然不自在,耳子微微發燙。
他避開的視線,淡聲說:“粥涼了。”
方北見好就收,不再逗他。
離開粥店前,特地到菜單牆上把每一個二維碼都拍了照。
在此期間,沈縱站在櫃臺前和粥店老板聊了會兒天。
等拍完兩人才離開。
“剛才老板說什麽了?”方北問。
“沒什麽。”沈縱說。
“不老實啊沈老師,”纖細的手指在他肩膀上了兩下,眼尾染著笑意,“我明明聽見老板說‘哇朋友好靚喔,專登帶黎飲粥,睇嚟你好鍾意佢啦~”
沈縱:“……”
老板是粵城人,一口粵語,口音很重。
他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朋友很漂亮,特地帶來喝粥,看來你很喜歡。
沈縱沒和老板解釋,他以為沒聽見,就算聽見了也聽不懂。
但沈縱不知道,方北外婆是粵城人,小時候跟在外婆邊,都是用粵語和外婆流。
老板和沈縱說的粵語夾雜普通話,一口稽的洋涇浜。
但方北的粵語很地道。
他沒想到這話從裏說出來,原來這麽好聽……
“所以,”方北笑意盈盈,“你中意我嗎?”
沈縱垂眸。
的目格外清澈。
清澈,還有一點。
小吃街上肩接踵,人聲鼎沸。
“你中意我”這幾個字卻反反複複在他耳邊回響,清晰無比。
兩人在街上晃晃悠悠地逛。
“我以為今天晚上不會有這麽多人呢。”方北說。
“為什麽?”沈縱問。
“因為……”方北突然停住腳步,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嚇得連臉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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