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桐直接把手機懟到眼前：“你看，頂級豪門！江氏集團，市值萬億的那個！”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年前的財經新聞：江氏集團最新財報，配圖中江老爺子旁站著的正是江時禮。

他穿著筆西裝，領帶系得一不茍，渾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和平時在店里散漫靠著椅子喝果、笑得里氣的模樣，簡直像兩個平行時空的人。

“要不是今天這出好戲，我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居然能親眼見到活的江家太子爺。”楊桐激得直拍大。

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溫瀠卻覺周圍的聲音漸漸模糊。

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

香樟樹下那個安靜看書的年，明明穿著和大家一樣的校服，卻總帶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他教解題時，修長的手指轉著那支看似普通卻格外順的鋼筆。

甚至連他接電話時偶爾流出的不容置疑的語氣。

原來那些與眾不同的細節，都在悄悄暗示著他不一般的份。

楊桐說了半天沒得到回應，低頭一看，發現溫瀠的臉不太好：“你怎麼了？臉這麼差？”

溫瀠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瞟了眼電腦時間：“沒事，我得趕去上課了。”

楊桐半信半疑地看著背起書包離開。

門外的依舊熾熱，溫瀠卻覺像掉進了冰窖，心里糟糟的。

—— 原來一直認識的，是個人形ATM機。

下午的課堂上，林嘉怡敏銳地察覺到溫瀠的異常。

課間鈴一響，趕湊過來問：“溫小瀠，你這狀態不對勁啊，上課一直心不在焉的。”

溫瀠垂下眼睫，“沒有，可能是親戚快要來了，人不太舒服。”

“還有一節課就放學了，再堅持下，今晚別去店里了，早點回去休息。”

溫瀠點點頭，轉移話題：“你和梁逸飛發展的怎麼樣了？”

提到他，林嘉怡難得出般的，“就… 還好的。你快給參謀參謀，我們倆看著般配不？”

溫瀠看著期待的眼神，江時禮家世都這麼顯赫，那梁逸飛又能差到哪去。

“以旁觀者的角度，除了家世之外，還般配的。”

林嘉怡雙手捧臉，“梁逸飛說了，他家主打一個只要人好就行，門第啥的都是浮云。”

“那就好，喜歡就慢慢著。”溫瀠看懷春的模樣，笑道：“不過看你這滋滋的樣子，怕是想多會兒被追的王待遇吧？”

“被你看穿啦！” 林嘉怡狡黠地眨眨眼，“怎麼也得讓他多當幾天專屬狗，我還沒把追求者福利薅夠呢！”

溫瀠被這副小得意的模樣逗得破功，心里那團霾也暫時被驅散了些。

放學后，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教室。

傍晚的風像只調皮的手，把溫瀠的發吹得糟糟。

林嘉怡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梁逸飛的消息彈窗閃個不停：“看！某人又來投喂約會邀請了。”

那語氣，甜得能滴出來。

“行了行了，快去赴你的甜之約吧！” 溫瀠笑著推了一把，看著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角也跟著上揚。

回到家后，溫瀠打開燈，亮起的燈在空的客廳投下一片冷清的。

緩緩放下書包，像被走全力氣般陷進沙發，的布料發出輕微的凹陷聲。

天花板上那盞暖黃的吸頂燈，此刻在視線里漸漸模糊一片暈。

墻上的掛鐘走得格外響，秒針每一次跳都像是往心里扎進一細小的刺。

兩年了，七百多個日夜，足夠讓四季更迭兩，卻始終抹不去記憶里那個廓。

每當以為自己已經忘記，某個相似的瞬間又會突然撕開結痂的傷口。

溫瀠猛地起走向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劈頭蓋臉澆下來。

鏡子里的自己睫上掛著水珠，分不清是自來水還是別的什麼。

盯著鏡中的眼睛，慢慢用手指撐起角。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張臉重新戴上悉的面。

這個作太練了，練到幾乎了記憶。

走進廚房燒開水，聽著熱水壺 “嗡嗡” 的聲，看著蒸汽在玻璃上凝白霧，又開始發起呆來。

直到水燒開后，有條不紊地關火、泡面。

端著泡面回到客廳，特意選了一部無厘頭搞笑畫片，滿屋子都是夸張的笑聲，可卻覺得那些歡樂像隔著一層玻璃，怎麼都融不進心里。

.

男生宿舍里。

江時禮修長的雙隨意地搭在桌沿，手機屏幕的冷映著他凌厲的下頜線。

今晚沒有去店里，這讓他莫名煩躁。

他盯著和溫瀠的聊天框，手指機械地，像在翻一本永遠翻不到結局的爛尾小說。

忽然間......

那些被時塵封的未發送消息映他的瞳孔中，如同銹跡斑斑的鈍刀，將記憶層層剜開：

【新年快樂！】

發送失敗的紅標跳出來時，他正站在江家老宅的臺上。

遠年煙火的絢爛芒照亮了整個帝都，而手機屏幕上那個刺眼的紅嘆號，卻了他視野里最鮮明的印記。

【帝都的櫻花開了。】

配圖里的櫻花在雨里飄得唯，是他舉著手機在風雨里站了整整兩小時。

冰涼的雨順著他的脖頸進領，而他卻固執地只為捕捉花瓣飄落的完弧度。

——某人說過，櫻花是最浪漫的花。

明知收不到，可他還是像完某種儀式般點擊了發送。

屏幕彈出的失敗提示讓這張照片，了鎖在相冊里的無聲告白。

【生日快樂！】

他特意定制了一條綴著櫻花瓣的腳鏈，最后卻只能通過匿名快遞寄出。

包裝盒里的賀卡寫了又撕，最終只留下空的絨禮盒。

【高考加油！】

高考前夜，他站在城市之巔，夜風卷著初夏的燥熱撲面而來。

手機相冊里存著去年拍的側臉，圖書館的日燈下，蹙眉解題時咬住筆帽的小作。

遠云市的燈火在視線盡頭明明滅滅，而他連一句祝福都送不過去。

【你會來帝大嗎？】

志愿填報截止前，他蜷在躺椅里，手機屏幕的冷映著發紅的眼眶。

旁邊的煙灰缸早已堆滿煙。

凌晨三點，他錄了條語音，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你不是一直想來帝大...】

說到一半突然低笑出聲，帶著自嘲的苦，【所以...肯定會來的，對嗎？】

尾音抖得厲害，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

天微亮時，他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燙紅皮。

指尖在水霧彌漫的屏幕上劃了三次才功按住語音鍵，結劇烈地：【溫...瀠】

這個念了千萬次的名字，此刻卻嘶啞得不調。

那句【我好想你...】混著水聲和哽咽，破碎得幾乎聽不清。

松開手指時，鏡面上的水珠正巧落，在紅嘆號上拉出一道扭曲的淚痕。

那些發送失敗的思念，終究都被鎖進了他一個人的對話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