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瘦瘦條條的長喜原本在馬車旁站著,見姜若站在原地不彈,笑盈盈開口:“你先上馬車吧,一會車程快,免得跟不上。”
姜若沒有聽到世子爺的許可,沒敢上去。
結果對面的長喜對使著眼,上車。長喜相貌不錯,可整個人極瘦,眉弄眼時就有幾分喜,將沉悶的氣氛撕開一條口子。
轉念一想,想著若不是他得到命令,也不敢這麽開口,便順勢踩著架子上了馬車。
才掀開車簾進去,就看見了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
男人今日穿了件青綠緞面直綴,緞面浮著銀的瑞花紋,腰間環著玉帶,除卻一枚玉佩之外就再無其餘的裝飾,富貴當中更多的是震懾和迫,讓不小心瞧見的人生出雲泥之別的嘆來。
姜若呼吸都不自覺地變得緩慢,躡手躡腳在靠門的角落坐下來。也不敢發出什麽靜,在角落裏不由七八糟想起來,更多的則是在想昨夜的那個夢,尤其是夢裏那個男人朝著自己揮手的舉。
現實和夢境疊,記憶都變得錯起來,快要分不清男人那個作的意圖是什麽。要真的是為了殺人滅口……臉白上幾分,轉過臉去氣。
誰知擡眼就對上男人不知何時睜開的眼。
他的眼下又一層淡淡的青,眼尾上挑頗為鋒利,“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猶豫了下,怕說夢境會被嫌棄自己在臆想,就花了另一個說法,問道:“那個戴著披風的男人知道我見到他,會不會想著殺人滅口。”
“你不是醉春堂的人,找不到你。”
“可若是知道我是誰呢?那日輕眉姑娘明明有約,但那個人卻能直接找到輕眉,顯然是醉春堂的客,不然便是認識柳姐姐。不管是哪樣,問到我是誰都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姜若偏頭,又解釋一句,“那晚醉春堂很多人,他都敢在這個時候下手,還有什麽不敢的。”
顧淮安原本在聽說話,放下手問了一句,“醉春堂人很多嗎?”
姜若看向世子爺的眼神有些微妙起來,醉春堂做的就是男人的生意,世子爺當真不知道?的視線不自覺往下,又強行克制往旁邊看去,放低了聲音,“喝花酒一般不是晚上嗎?況且醉春堂一直有些名氣,晚上自然有不人來。”
男人的目幽深起來,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晚上人確實不。”
姜若不再開口,怕最後再牽連到自來。
不過要抵達之前,還是得了世子爺一句保證,“府上沒什麽危險,若是有出門的需要,讓長喜跟著你。”
說完之後,長樂便上車,打開車壁旁邊一個旋鈕。只聽見鐵鏈轉,馬車後壁便從中間緩緩往兩邊張開,一道斜坡慢慢放下。
長樂壯的手臂扶上椅,穩穩地推著人下去。
姜若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馬車,不免瞠目結舌,眼見著人都已經下車了,才忙著跟了上去,直接進了一座沒有牌匾的府邸。府邸門口站著兩排侍衛,雖然侍衛都穿著灰撲撲的常服,可腰間著的長刀寒閃閃,讓人而生畏。
猜想,裏面應當是有位大人在,既好奇又有些張。
不過世子爺顯然是常來,門前的守衛見了人,連忙行禮。
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從裏面走出來。他面上白淨,約莫四十歲左右卻沒有蓄須,穿著打扮也極為面。他見了來人之後,小步快走上前行禮,躬著子,畢恭畢敬道,“太子和韓郎中他們在說話,讓小的見到您就請您直接過去。”
姜若聽他聲音說不出來的尖細,便多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不免有些尷尬。
而管家渾不在意這點小事,還朝著和善點了點頭。
暗自告誡自己要謹慎些,不可再隨看。等世子爺進了院之後,就和其他下人一樣等在兩邊的抄手游廊上。
今日來的人應當不,跟著的下人也多,幾個彼此認識的就湊堆,聊聊時下京城中有哪些熱鬧事。別看都是下人,可家裏主子都是當差的,連帶著們消息也靈通起來,什麽邊邊角角的消息都能說上幾句。
現在,他們談論最多的還是戶部蔣侍郎家千金和清河公主小兒子的婚事。先皇子嗣衆多,清河公主只是先皇醉酒之後同一位宮春宵一度有的。因為這事也不面,先帝一度不喜這位兒,就是清河公主年之後也沒能賜下封號和府邸。還是皇上繼位之後,才給清河公主應有的待遇。
不過在京中,清河公主一向低調,也就在給小兒子提親時才闊綽了一把,擡了不聘禮出去。
這麽比起來,蔣家算是高嫁。
蔣侍郎雖然位居三品,奈何起家江南耕讀人家,家底不。現在京城中不人都在看笑話,看蔣家到底給得起多嫁妝。
不止外面說,裏間也在討論蔣侍郎。
戶部徐尚書今年已過古稀之年,連番上了兩次折子請求告老,聖上按著理解挽留。原本到年底將戶部的賬一清,徐尚書再請致仕,皇上也會答應下來,在從左右侍郎中選出一位尚書,戶部的韓之也會跟著一位置。
可偏偏出了青海軍需被貪的事,聖上到底是什麽心思底下的人也不。
韓之是韓家的嫡長孫,在場歷練今年,如今也是韓家的領頭人之一。他穿了一件青直綴長袍,這段時間在各路奔波,不停撚著蓄著的短須,偏頭在和太子說京兆府那邊送來的消息。
“輕眉跳了舞,被鴻臚寺王大人的次子糾纏,一路到三樓的樓梯間二人才分開。而那王遠行說,他同輕眉分別就準備回去。他只在二樓逗留一會,和幾個姑娘說了兩句話,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知道輕眉出事。”
“醉春堂主事的媽媽說,四樓放著人胭脂水之類的存貨,平日只有人把手。恰好那天……宴之過去,打手都去了三樓,沒注意到有什麽。”
“熊家這段時間不人盯著,都沒有人出去。”
太子沉默下來,心下失,面上端得住,安道:“表哥這段日子辛苦了。”
韓之連忙拱手,跪了下去,面容堅毅,“這是臣該做的,說起來也是宴之莽撞,微臣在這裏的替他賠個不是。”
韓家這些年為自己做了不事,太子雖然失沒找到突破口,倒是也不會因此怪罪下來。他親自將韓之扶起,給了韓之定心丸,“宴之也是孤的表弟,對孤赤誠一片,自然不會怪什麽。”
韓之子還沒完全起來,就聽見太子笑盈盈開口,“只是表哥還是要多教教宴之,孤邊能信任的人不多,表哥和宴之還要幫幫孤才是。”
秋日天冷,他的額頭卻往外冒冷汗,剛要爬起的子重新跪了下去,“臣同韓家自然願為殿下效勞。”
太子笑容溫潤,將韓之扶了起來,準備說話時,眼角的餘瞥見剛剛進來的顧淮安。
不注意也不,現在怕冷的人最多穿得厚實些,男人卻披了件狐皮大氅,任由誰都會看上兩眼。
他自小同顧淮安一長大,又是堂兄弟,語氣自然些,“你這病還要到幾時?”
“說不好。”顧淮安對上太子看過來的目,將大氅下,給邊的長樂。
長樂拿了東西,立即悄無聲息退下。
韓之覺得雙發,在旁邊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將心中的驚懼下去,才開口問,“你可從那名子裏問到什麽?”
“說是事發時曾在四樓見到被黑披風罩住的男人,面容沒看清。”
韓之略有些失,卻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假。他們這幾個人當中,要是論狠,顧淮安絕對是頭一名,他都問不出的東西旁人更沒有辦法。
“不過,我倒是發現有意思的事。”顧淮安後背著,瓣薄削,“輕眉可以有無數種死法,保證悄無聲息沒有人察覺,怎麽偏偏就死在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要人將這件事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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