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宜是知道舅舅嗜酒如命的,每回喝酒就連父親也不得不推辭,沒想到徐衍竟然能跟他喝到一塊去。
梁氏沒有兒,素日里邊連個說心話的人都沒有,長宜一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和長宜說這些佚事:“說來這位徐四爺也是個能人,十七歲就中了舉人,如今在翰林院也待了有些年頭了,極得皇上的看重,去歲就升了學士之位。”
這件事長宜倒是有所耳聞,如今坊間流傳著一句‘非翰林不閣’,天下不知道有多人破了頭想進翰林院,像徐衍這樣的翰林學士,前途一片大好,不知有多勛貴世家想把兒嫁過去。
劉媽媽帶著人從庭前的梨樹下挖出一壇子酒來,梁氏吩咐送去前院,這時有小丫頭過來稟:“鄭太太帶著鄭小姐過來了。”
“他們來的倒快,把人領到花廳,我這就過去。”梁氏轉過頭和長宜說:“禮部主事鄭大人的夫人來了,你跟舅母一道見見吧。”
長宜聽到‘鄭’字愣了一下,心想京城這麼大,也有可能是同姓,暗暗想了一番,還是開口問了梁氏:“……這位鄭大人可是有個侄,嫁到了大興徐家?”
梁氏驚訝:“你認得?鄭大人的確有個侄,嫁給了徐家的三爺,你剛才在你舅父書房見到的這一位,是徐家四爺。”
長宜也只是猜測,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點頭道:“今年過年我跟著父親回了一趟大興,見過這位鄭太太。”
梁氏皺了皺眉,倒是記得徐家和傅家祖家都在大興,但怎麼兩家扯上了關系,看樣子長宜是知道這徐家的。
長宜跟梁氏解釋:“徐家長房和二房分家后,長房就搬到了柏樹胡同的宅邸,和傅家只隔了一條胡同,柏樹胡同前面是街市,常有商販賣,徐太夫人喜靜,住在偏院里,讓人開了個后門,與傅家祖宅大門正對著,這樣說起來兩家也算是鄰居。”
梁氏這才道:“怪不得你見過鄭太太,有個兒,年歲和你相差不大,你們也可以結識一下。”
鄭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門之后,鄭老太爺曾在□□一朝任南京禮部尚書,后又被追封為太子師。鄭老太爺和鄭太夫人生育兩子,雖然都沒有像鄭老太爺那樣居高之位,好歹也都中了進士,鄭大爺現任寧州知州,鄭二爺在禮部任主事,也算是撐起了門楣。而且鄭老太爺的學生遍布兩京十三省,鄭家極得世人推崇。
梁氏本意是想讓長宜結個朋友,但不知,早見過這位鄭家小姐,而且之間還有些不愉快,長宜苦笑了下,心中祈禱這位鄭小姐萬不要太記仇了才好。
第5章 徐衍道:“三姑娘,看戲好玩嗎……
走到花廳的時候,丫頭們已經上了茶出來了,長宜一眼認出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上的鄭太太,而坐在旁的鄭媛齋穿了一件湘紅折枝桃花紋緙圓領袍,戴著明晃晃的金項圈,一看就是心打扮過的。
鄭媛齋不像的母親那般沉得住氣,一雙眼睛四下里張,好似在找什麼人。
長宜跟著梁氏進了花廳,鄭太太和鄭媛齋齊齊轉過頭來,看到梁氏后的長宜,那一瞬,母兩個臉都不免僵了一下。
梁氏上前和鄭太太寒暄,鄭太太才笑了笑,臉恢復了正常,目落在長宜的上,梁氏就道:“這是我外甥長宜,聽說你們是認識的。”
“倒真是巧了,不曾想傅三姑娘和你們家有親戚。”等梁氏坐下,鄭太太才道:“傅三姑娘年紀輕輕,卻做得一手好繡活,真真是人開了眼界,回去我還跟媛姐兒說,再見著傅三姑娘一定要討教討教。”
梁氏自是知道長宜的紅,這個外甥旁的不說,打小就比同齡的孩子沉穩,初學針線的時候不用督促也能一連坐上三四個時辰,就連繡娘也忍不住稱贊。
梁氏笑了笑,只是道:“媛姐兒的紅也很好。”
鄭太太卻接過話說:“到底還是差了傅三姑娘一截。”
這話說的有深意,梁氏不知,長宜還能不知。
說起來那日倒也是徐家大太太的不是,三太太在徐太夫人面前稱贊侄的繡活做得好,徐家大太太卻把推了出去,結結實實的得罪了鄭家。
長宜當時還以為是大太太和三太太斗法,后來聽二祖母和幾位伯母的話音,倒好像是鄭太太有意與徐家長房再結親。
如此看來,倒是一點不假,是妨礙了人家的姻緣,也難怪被人記恨。
一直坐著沒有說話的鄭媛齋卻突然看向長宜道:“傅姐姐,媛齋能在這里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回去后我就想找姐姐討教了,卻聽傅老夫人說姐姐已經回了保定府。”
長宜在大興一直過完正月十五才回去了,雖甚出門,但也沒聽說有人找,何況以兩人結下的梁子,鄭媛齋能再找討教才是見了鬼了。
長宜亦只是笑笑:“妹妹謙虛了,我不過占著比妹妹大幾歲多做了幾年針線罷了,我在妹妹這個年紀,繡活又哪里比得上妹妹。”
鄭媛齋著滿臉笑意的長宜,不由想起在徐家那日,所有人都夸贊傅長宜紅妙,而原本該稱贊的卻站在旁邊像個陪襯,就惱得厲害。
那日傅長宜就是這樣的笑,還說什麼‘謬贊’了之類的話,看起來虛偽極了,恨不得上去給兩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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