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用扮醜了 又打了回秋風

十四章

昨天青麟送出來的時候，崔蘭愔又問了，才知道姚家小一輩就去了衛王府，衛王也都沒見。

其實這才符合衛王的行事，只為何待不同呢，崔蘭愔回去後想了很久，也想到了會不會是因為譚氏。

這會兒陳太後如此說，果然就是了。

“我小時候曾聽祖母偶爾提了一，說當年姚妃在時往宮裏去過幾回。”

“若只是普通來往，衛王府的大門你可進不去，衛王就不是會同人走親戚的。”陳太後大略說了，“當年他們母子境艱難，別個都避著走，就你祖母還去走，後來姚妃去了，該是你祖母指點衛王來找的我……”

只這麽寥寥數語，崔蘭愔已能想像當年的驚心魄。

看出不好接話，夏姑姑過來指著上道，“你這一搭的好看。”岔開了話。

崔蘭愔這回穿的就是那匹石榴紅妝花做的方領短衫，下是一條墨青百疊，恰好住上的濃麗，頭上還是陳太後壽宴戴的那個累金嵌玉海棠花分心，耳上是一對小小的赤金萬字形耳釘，明明是中規中矩的打扮，雪烏發下卻是那樣清麗婀娜，坐在那裏自一幅華萬千的仕圖。

陳太後欣賞的目落到的臉上時，“你臉上故意的暗？”

“何止臉上。”夏姑姑起崔蘭愔厚厚的頭發簾，“這頭簾還有這眉都多難看，是生怕自己不醜呢。”

“你這樣的孩子我真是頭回見。”陳太後來回仔細打量著崔蘭愔，說了實話，“我原最厭如你這樣長相的，仗著自己臉好什麽都搶，覺著什麽好的都該可著來，卻還要矯造作地說是不得以，什麽都做盡了還要占著好名聲……呵……”

這樣明顯是意有所指的話，崔蘭愔不敢聽下去了：“太後是頭回見我這樣憨大膽的吧，我祖母在時就說我是男胎錯投了胎，讓我掩著點兒臉，省得人家被我的臉唬住當我是妻娶了，那因果就大了。”

回轉來的高姑姑正指揮著小侍往炕桌上擺點心果子，一下繃不住笑倒在錦凳上，指著夏姑姑道：“快幫我給這孩子堵住，再由著說下去我要趴地上了。”

夏姑姑也正笑的肚子，聞言真走過來，手掌要到崔蘭愔臉頰時，“這豆腐似的我下不去手。”只在臉上輕點了下，“就沒見過姑娘家這樣大方說婚嫁的，還妻，你知道妻是哪樣的啊？”

“我知道啊，滴滴的娘子唄。”

“我才的經白抄了，有在沒個靜心。”陳太後笑出了聲，才那點惆悵不平就散了。

“拿過來吧。”太後對高姑姑吩咐道。

高姑姑應著出了偏殿，很快拿著個小檀木匣子呈給太後。

太後打開來看了一會兒，遞給崔蘭愔，“是我做姑娘時家常戴的，不值什麽，拿去戴吧。”

崔蘭愔看過去，裏面裝著兩套首飾，珍珠頭花并一對兒珍珠耳墜，巧之極的鏤空金亭閣分心并一對兒鏤空金宮燈耳墜，珍珠都是小珠，金亭閣分心也很小巧，這兩套首飾在用料上不見貴重，難得的是別致的樣式和湛的工藝，低調又不尋常，世家高門裏閨中貴們所戴的首飾都是如此。

陳太後既給了，就不得推辭，崔蘭愔雙手接過：“來一回都不走空，論打秋風，我說第二，保準沒人敢稱第二。”

陳太後沒想到崔蘭愔會這樣自我調侃，這個姑娘一再的讓刮目相看，遂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哪就知道打秋風了，沒你引出來，我還當衛王是個養不的，這會兒我有數了，將來不至于沒下場，你就當這是謝禮吧。”

又往臉上看了一瞬，道，“往後不用扮醜了，他那表叔不是當擺設的。”

後面陪著陳太後用了點心，看著到用膳的時候，夏姑姑帶著小太監親自送了崔蘭愔到了下馬橋，路上遇見的太監宮都一再地注目。

臨上馬車的時候，夏姑姑拉著崔蘭愔的手道，“你來這兩趟，太後笑的比前面一個月加起來都多，要是得空就常來吧。”

崔蘭愔應了，知道都是為給自己做臉，還是沒有當真。

眼瞧著就到家了，忽然馬車一個急停，耿大有在外面說，“二小姐無事吧，有個蒙著頭的突然竄出來往車上撞。”

“我無事，你快去瞧，那人若是傷了就趕送醫館。”

耿大有應了，沒多會兒回來，挨著車窗邊悄聲回道：“二小姐，是劉黑皮。”

劉黑皮這樣子明顯不是巧撞上的，崔蘭愔就道：“咱們先進府，回頭你悄悄出來看是怎麽回事。”

耿大有就往前面門房開門去了。

車裏崔蘭愔給簾子開一隙，不遠，劉黑皮想接近又顧忌的樣子，竟有些可憐的。

白麟不在，昨兒出來的時候崔蘭愔就問了青麟，說了劉黑皮還使漕幫的船工往茶鋪子照顧生意的事，青麟本不當回事，“些許銀錢，給二小姐鋪子裏的夥計驚都不夠，隨他去吧。”

青麟那樣說，崔蘭愔就知道劉黑皮的大禮還沒接完。

下了馬車，先沒回後頭，而是去了前廳東間理事的地方等著。

東間裏才坐定，耿大有就回了，進來回：“二小姐，那個劉黑皮差點都要給我跪著了，死求活求地說想來給二小姐請安，那樣子像遇到過不去的大事了，我好說歹說他也不肯走，還說反正都是沒活路，二小姐要不見他，只好往咱門口跪著了，我就跟他直說白爺給咱了牌子，他要不走我就去找白爺出面，不想一提白爺，他對著我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說他就是想請二小姐幫著給白爺帶話，若二小姐不肯見他，他只好去投了吳楊河，他死了活該，就可憐了他一家上下老小如何的。”

崔蘭愔很好奇白麟他們做了什麽？

劉黑皮這樣明顯是急病投醫，又知道能找到白麟他們，只怕前腳打發耿大有往衛王府去，後腳他就跟上了，只能先敷衍了給人支走再說。

“你去清了門房，我過去見他。”

耿大有也覺著這樣好些，匆匆往門房去安排了。

又等了一刻，耿大有過來請，崔蘭愔帶著艾葉跟著去了門房那邊給上門的人等回話的屋子。

崔蘭愔才一進門，劉黑皮上來深揖到底，“求崔二小姐幫我給白爺帶話，以後二小姐但有差遣，在下絕不推。”

“劉爺怕是誤會了，白爺給我留牌子是為著那天牽連了我，那牌子我至今也未用過，帶話可以，旁的我無能為力，所以話帶到後，還劉爺不要往這裏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二小姐能幫我帶到話已是激不盡。”

“那劉爺說吧，要我帶什麽話？”

劉黑皮可能是無人可訴，崔蘭愔一問，他給有的沒的都說了出來，“耿兄弟回來跟二小姐學了吧，那日我帶著人堵著定國公世子罵，還給他邊的護衛都打了，就是為著這樁事，定國公府現知會了五城馬司要搜我出來，前幾日還能躲船上，昨兒開始五城兵馬司的人連進出的船也要查了，就東城這裏怕驚擾了貴人們只堵了關鍵的幾個路口，這樣下去我在應城本沒有立足之地，可我已將整個家都帶來投了……”

崔蘭愔實在聽不得他這樣沒完沒了：“劉爺我帶話是想見白爺麽？”

劉黑皮忙不疊點頭：“外頭行走了這麽些年，我眼力還是有的，白麟提起定國公府一點不當回事，趙爺又是對那般做派，他後定有高門大戶撐著，原我是想請二小姐幫我打聽下趙爺後關著哪家，現二小姐能給白爺代話就更好了，求二小姐幫我多說幾句好話，請白爺務必見我一回。”

衛王往姚家遷居宴去，肯定有帶麟字的跟著，到時讓耿大有找去說了也不會引人注意。

“三十日前會給你帶到，劉爺等著吧。”

“不能再早些麽？”

“那劉爺還是找別人吧。”

劉黑皮忙陪了笑：“我等二小姐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