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馬

過了中秋，寒意也變得越發濃重了。

夜裏都得多添一床被子，但窈窈還是覺得冷。

跺了跺腳，裏嘟嘟囔囔的，“好冷啊……”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喵嗚”聲，一團白的絨絨不知從哪躥出來，直奔來。

窈窈下意識張開雙臂接住了這團絨絨，“喵～”又了一聲，澄澈亮的藍瞳專注地看著，似是在撒。

聽得窈窈心都快要化了，抱著□□了一把，還將腦袋埋進絨絨綿綿的肚肚上蹭。

“你怎麽這麽可呀～”

逗弄完小家夥後，無意間擡頭瞥見長廊上著一襲長袍的男子後，眼睛一亮，抱著像只雀般沖過去。

“先生！”

今日上穿的是藕荷長衫外罩了一件象牙白刺繡對襟，下是藕荷的百褶。

蕭瑟的秋日裏，就似溫暖的一抹，除了懷裏某只討人煩的小東西外。

秦懷瑾淡淡掃了一眼窩在小姑娘懷裏開始炸的絨絨，眸底閃過一抹暗。

窈窈抱著跑到他跟前，堪堪在距離半臂的地方停下，手比劃了兩下，突然驚喜地跳起來。

“先生……”

懷裏的終于逮住機會了，它腳一蹬一溜煙就跑了。

活閻王！它可不想再會一次被人掐著脖子快要窒息而死的覺。

窈窈有些傻眼，話也忘記說了。

“誒……”

唯有秦懷瑾眉眼舒展開來，輕笑道：“它應當是去找追雪了……窈窈方才想說什麽？”

窈窈忍不住跺了跺腳，嘟囔了一句，“壞……”

隨即又笑瞇瞇地看著男人，“先生，您看我是不是長高啦～”

“您看，從前我剛到您這裏……”出指尖虛空點了點男人膛，然後又點了點男人肩頭，“現在已經到先生肩頭啦～”

“窈窈真的長高啦～”

昂起小腦袋，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著男人。

秦懷瑾看著面前的小不點，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真相，長高是長高了，但可忽略不計，在他眼裏還是那麽小一團。

罷了，小姑娘是該哄著的。

他點點頭，角噙著一抹笑，“對，窈窈長高了。”

得到認可的窈窈簡直開心壞了，又蹦了蹦，脆生生道：“以後窈窈會長得更高的，就像先生這麽高！”

秦懷瑾睨了一眼在做白日夢的小姑娘，敲了敲腦門，“隨我去一個地方，晚些時候送你回來。”

今日休沐，不用上學，但楊婠寧和江沅沅都有可能會來菡萏院。

為此，窈窈還特意囑咐了一番薇，“實在攔不住了，你就說我昨晚熬夜了，知道了咩？”

薇很想搖頭，但對上小姐略帶威脅的眼神，苦哈哈應下，“小姐，那您可得早點回來啊……”

窈窈沖擺了擺手，“會噠會噠～”

話雖如此，也不知先生要帶去哪，遠不遠，出于對先生信任，問也沒問。

坐馬車時又被灌了一杯羊，一杯下肚溫溫熱熱的，簡直不要太舒坦。

“嗝～”周圍還沾了一圈白，渾然不知還在瞇著眼睛笑，看起來又憨又乖巧。

秦懷瑾眸底笑意漸深，拿出帕子遞給低聲道：“。”

“呀！”窈窈忍不住吐了吐舌。

“走罷，到了。”

窈窈“噢”了一聲，隨先生下了馬車。

“先生，這不是馬場嗎？”

馬場開闊，遠遠去便見三兩匹馬兒甩著尾在悠閑地啃草，陣陣秋風吹過，有一種歲月靜好的覺。

窈窈眼睛亮了亮，深吸了一口氣，混合著青草味的清風撲鼻而來，心越發舒暢了。

難道今天要學騎嗎？

窈窈轉頭去看男人，卻是被他旁的馬兒給吸引住了目。

這匹馬兒并不算高大，但四肢纖長形流暢，尤其是它還是一匹白馬，渾雪白，日灑下，似給它鍍上了一層金，更是懾人心魂。

眼睛挪不開了，“好漂亮的馬啊……”

秦懷瑾走上前了馬頭，馬兒溫順地拱了拱他手心。

“窈窈過來。”

追雪遞過來一胡蘿蔔，窈窈接過後雙眼亮晶晶地盯著秦懷瑾。

“先生……”

秦懷瑾彎了彎眉，聲道：“不怕。”

窈窈膽子大了些，走上前一邊將胡蘿蔔遞到馬前，馬鼻子聳了聳便張咬掉一大截胡蘿蔔。

看得眼睛亮了亮，試探地手了馬兒，馬兒沒什麽反應還在啃著胡蘿蔔。

“先生，它好乖呀！”

秦懷瑾凝視著嬰兒的側臉，溫聲道：“窈窈喜歡嗎？”

窈窈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喜歡呀喜歡呀！”

聞言秦懷瑾角微勾，“那先生送給窈窈好不好？”

窈窈驚喜地轉過頭，對上男人含笑的目卻有些猶豫。

“先生，這太貴重了……”

即使窈窈不知這馬是什麽品種，但看它品相，便知其定然不是凡品。

“先生，窈窈不能收下！”

繃著小臉，神嚴肅，一雙眸子又圓又亮，幹淨不染一塵埃。

秦懷瑾微微低下頭凝視著，聲道：“歲終試你要是沒能拿到第一名，我可是要收回來的。”

窈窈：d(д)

看到小姑娘驚愕的表，秦懷瑾忍不住輕笑出聲，彈了彈腦門，調侃道：“窈窈莫不是沒有信心？”

怎麽可能？

窈窈立馬搖了搖頭，握拳頭脆生生道：“先生等著瞧好了！窈窈一定會拿第一名的，馬兒也是窈窈的！”

秦懷瑾了腦袋，寵溺道：“先生等著。”

*

年末的歲終試還會考騎，窈窈也算是通騎，畢竟從小就開始練。

說起這個便不得不提起二哥江仲麟，他本就好武藝，時見大人騎馬威風便也纏著江泓楊婠寧也要學。

本來江泓和楊婠寧還有些猶豫的，但小閨窈窈也想學。

兩人二話不說便松了口，給三個孩子都買了小馬，三人那會得了小馬可開心了，每日都要在練馬場混，整天都弄得髒兮兮的。

而隨著窈窈長大，跟隨的那匹小馬已經不在了，偶爾還會懷念一下。

如今先生又提前獎勵送了自己一匹馬兒，窈窈頓時高興得能自已，興沖沖地就給馬兒取了個自認為好聽的名字。

“珍珠，走，我們先去跑一圈！”

騎上珍珠的馬背在練馬場瘋跑了一陣後，才定下心來開始練習騎。

天漸暗，寒風越冷。

窈窈從珍珠背上跳下來，打了個噴嚏，“啊秋！”

秦懷瑾走上前擰了擰眉，“可是冷到了？”

見先生擔心，窈窈擺了擺手，笑容燦爛，“沒有啦～”

說著出小手，笑嘻嘻的，“先生，我可是天生小火爐噢～”

這個綽號是江沅沅給起的，窈窈天生火氣旺，冬天天氣冷的時候，江沅沅和陸清歌就會一人一邊抱住的手給自己取暖，并戲稱為小火爐。

所以著涼什麽的，窈窈覺得本不存在，反而覺得先生更令人擔心。

作為先生溫又可的學生自然要積極關心先生啦，窈窈殷勤道：“先生，您冷不冷呀？”

“窈窈扶您回去休息～”

說著便攙扶住秦懷瑾的手臂，絮絮叨叨的，“先生上還帶傷，要多穿點避免著涼呀……”

這丫頭……秦懷瑾搖了搖頭，任由將自己攙扶回了馬車。

秦懷瑾的馬車很大，一上來追雪便將熱好的羊遞上前來。

窈窈接過卻是遞給了秦懷瑾，“先生快喝暖暖子！”

秦懷瑾卻是搖了搖頭，“先生喝茶，窈窈自己喝。”

此時追雪沏好一杯熱茶，窈窈瞥見，聳了聳肩。

好趴，好喝的羊只能自己咯=v=

瞇著眼睛咂咂，又糊了一圈漬。

秦懷瑾坐在一旁喝著熱茶看著，眸底溢滿了笑意和寵溺。

喝完羊，窈窈便覺得熱了，忍不住把窗帷開一個小角探頭吹吹風。

追雲趕的馬車，并不快，窈窈悠閑地看著外面掠過的景。

突然就瞥見了青蓮書院的大門，今日休沐，因而大門是閉的，想到明日便是歲終試了，心裏也升起一急迫，同時還有一誓在必勝的勁頭。

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窈窈你一定可以的！

就是可惜了，先生教會了，卻看不到自己學生的比賽。

*

第二日歲終試如期到來，上午的考試都是文試，窈窈都比較擅長，考得十分順利。

眨眼便來到了下午，下午考的是騎。

青蓮書院的練武場開闊，等衆多學子隨同夫子來到這裏時，卻發現這裏竟早已聚集了許多人，一眼去大多都是青長袍，這裳制式分明就是青山書院的院服。

窈窈站在最前面，一眼便瞧見了正在同揮手的江仲麟。

眼睛一亮，是二哥！

也舉起手沖江仲麟揮了揮手，與此同時也看到了站在他旁的江伯麒和陳文禮。

隊伍裏出現聲，鄒夫子忍不住黑了臉，肅聲道：“肅靜！”

“誰再吵，便取消考試資格！”

龐大的隊伍瞬間噤聲，便連青山學院的男學子們也不敢發出什麽靜來，就怕被攆出去。

此次歲終試有請了評委來打分，但學院裏的夫子來來去去都是那麽幾位。

窈窈也沒興趣看，反而對對面朝眉弄眼逗開心的江仲麟更興趣。

捂著，大眼睛笑得彎起似兩道月牙。

突然隊伍裏又傳來一陣聲，窈窈後背也被江沅沅猛，“窈窈快看上面！”

什麽？

“是秦叔叔！秦叔叔竟然是評委！”

窈窈下意識順著江沅沅的話擡起頭向講壇，只見上面正坐著一位著白長袍材高大修長的男人，他面容俊無鑄，神淡漠，猶如雪巔之上的清冷高貴的謫仙。

似乎察覺到的目，男人看了過來，深邃的黑眸微微彎起，略過一抹笑意，隨即又恢複那副淡漠的模樣。

窈窈看呆了，先生？

先生怎麽來了？而且還做了評委？！

對面的二哥頓時不香了，窈窈使勁地盯著上面神淡漠面容俊無鑄的男人看。

先生是壞蛋，居然不告訴我！

哼哼，窈窈要生氣啦～

小姑娘氣鼓鼓的，但眉眼彎彎的，儼然沒有真的在生氣。

騎考試每五人一組，窈窈同陸清歌陳文萱剛好分到一組，簽又中了最後一組。

所以還可以好好觀一下其他同窗的實力，第一個上場的是江沅沅的小組，也恰好楚覓就在這個小組。

楚覓本實力就很強勁，箭無虛發，皆命中靶心。

底下的學子看得紛紛吸氣，窈窈也忍不住握住了拳頭，真的好強，這點毋庸置疑。

楚覓意氣風發走下場，臨走到江窈窈面前時還特意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窈窈，勾道：“江窈窈你就認輸吧！”

若不是怕影響不好，還有可能會丟失考試資格，窈窈真想同楚覓打一架。

叉著小腰怒氣沖沖道：“做你的白日夢！”

本以為楚覓會反駁，但卻沒有，反而古怪地看了一眼後，大搖大擺地離去。

真是個怪人！

窈窈撇了撇，決定不搭理這傻子！

很快便到了窈窈這一組，上馬前第一個看向了講壇上的秦懷瑾，沖他甜甜一笑。

先生，我會拿第一名回來噠～

窈窈經過秦懷瑾的特訓，實力毫不輸于楚覓，一邊騎著馬，一邊冷靜地尋找著機會。

“錚”地一聲正中靶心，彎了彎，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時，突然□□的馬兒突然起來。

“啊！救命！”

“馬瘋了啊啊啊！”

顯然不止是，同一組的陸清歌等人都出現了這種況。

一時間手心布滿了冷汗，努力地攥了韁繩。

但沒什麽用，差點被甩飛出去，并且這匹瘋馬還試圖沖進林裏。

講壇上的秦懷瑾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他猛地沖下來，大吼：“窈窈！”

混中，窈窈聽到秦懷瑾的聲音，艱難地轉頭去看，漂亮的大眼睛裏布滿了驚恐。

“先生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