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蒿悄悄看了眼書桌前早已見怪不驚，面無波瀾的太子殿下。不由愁眉苦臉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奴才這就端下去。”

小侍從一番折騰，又換好了一爐新香。貓兒見狀，方矜持地邁步至瑞頭邊，低頭輕嗅。元蒿屏氣凝神，見貓兒終于神態舒展，似乎終于滿意，跳下了架子，這才松出了一口氣來。

他了額上的汗，忍不住抱怨道：“殿下，這貓兒當真是挑剔。”

每次第一爐香大多都是不合意的，要換了第二爐香來，小祖宗才肯善罷甘休。

裴神玉仍在從容寫字，目不斜視，淡聲道：“不知事，你和計較什麼。”

那頭，小白貓輕松一躍，又跳上了書桌。如今跳上高的技巧已練許多，不用再像一開始那樣需要借借力了。

明蘿夢聽見裴神玉的話，也“喵”了一聲表示贊同。

不能張口吐人言，告訴裴神玉前因后果，但本能卻告訴那香絕非什麼良善之。于是只能采取這種手段，若是香爐中摻了旁的東西，便使計作怪，往往第二爐香便無問題了。

好在后來裴神玉對針對香爐一事皆不聞不問，大有撒手不管之勢。

而元蒿看書案上的小白貓杏眼微瞇，絨尾輕搖，憨態可掬的模樣，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原來是個混世魔王一般的小祖宗。

他忍不住心中直嘆，瞧瞧，都是殿下包庇出來的！這貓兒都快在殿下頭上橫著走了。

也不知貓兒都弄倒幾次香爐了。元蒿百思不得其解道：“這貓兒，怕不是和這香有什麼仇不……”

“既不喜歡，下次就不必再燃香了。”裴神玉道。

“可殿下，那香有益于您的舊疾……”

“無妨，孤如今已好了泰半。”

裴神玉既出此言，元蒿也卻只好應下吩咐。

等這一爐子香幽幽燃完了，青小侍從這才將香灰掃進簸箕，準備出門倒掉。明月懸空，他在廊道中走著，忽有一道清脆音住了他。

“元蒿，這麼晚了，還在忙呢？”

元蒿回頭一看，賠笑道：“紫鳶姐姐，勞您關心，這不是殿下的貓兒鬧騰，這香才剛燃完，奴才準備去倒掉呢。正好明兒也要找姐姐說話來著，”

“殿下說了，這貓兒大抵是聞不得香，今后這香就不必調了。”

紫鳶聽了，眉頭一皺，臉上不大痛快。“就為那只野貓兒？”

元蒿苦笑：“這不是殿下正疼著呢，唉，說不得說不得，那可也是位小主子。”

兩人又陸續談一番，元蒿這才離開。

丟了這份差事，紫鳶心中有氣，卻礙于在元蒿面前不好發作。回到屋，便將手中的帕子往床上狠狠一摜。這才坐下不久，門外又響起篤篤叩門聲。

“誰啊？”

紫鳶心中更覺煩躁，聲音也了一分。

卻聽門外傳來一道泠然聲，含笑婉然：“阿鳶，是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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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秦婳

“我新做了些糕點，便想來拿些給你嘗嘗。”秦婳宛然一笑，將手中食籃輕輕放下。籃中是一碟墨綠的茶果子，清幽人。

紫鳶見之便食指大，雙眼瞇起：“好婳兒，還是你知我心意！正巧，我明早還不知該吃些什麼呢。”

“我見右林中有苦蕉葉子就采摘了些，夏日炎炎，便試著做了這道糕點。“秦婳彎，道：”你試試看，若是做得不好吃，可不許嫌我。”

“婳兒的手藝自不必說，前兩天你送來的荷花糕，我如今仍覺齒留香呢。”紫鳶不住恭維道，又嘆了一聲：“哎，我雖有個在膳房的娘，卻還不及你手藝妙，總有巧思。什麼花啊草啊，都能讓你制糕點，還這般可口。”

秦婳淡淡道：“不過單是擅長些點心罷了。”

“剛才我進來時……見你似乎心不佳，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眸眼如湖水，安靜溫，又似湖底般意味深長。

對著秦婳的臉，紫鳶不知為何，就不知覺想吐心聲：

“你也知曉我在太子邊做事，向來安安分分，殿下可從來沒有挑過我的錯。可殿下新帶回來的那只野貓——”

紫鳶心中忿忿，惡聲惡氣：“也不只打哪來的小畜生，頑劣至極。”

這話也只敢在秦婳面前說說，畢竟外人皆知，那貓可是殿下如今的寵。

相識這些天來，秦婳也清了紫鳶是個藏不住話的急子。

而每當紫鳶抱怨牢時，便在一旁安靜傾聽。秦婳袖口拂過桌面，順勢替拾掇起零碎件，指尖輕輕掠過香盒上方。

紫鳶氣急敗壞道：“次次都將我辛辛苦苦制的香付之一炬，害得我要做第二回 ……”

秦婳指尖微微一滯，第一次出聲打斷了。“所以阿鳶你之前所調的香，都浪費了麼？”

“可不是！”紫鳶心氣不順，便將元蒿與所說，一腦子都和盤托出：“那貓兒每次見了香爐，輒就要搗，如今更過分了，竟讓太子殿下都為它讓步……殿下說了，那貓兒不喜，今后就不必我制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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