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你不願意？”

第17章

“你先離開，等我回去一起用膳。”

趙明斐當著衆人的面毫不避諱牽起江念棠的手，溫聲細氣，宛如一對普通的夫婦在竊竊私語，在劍拔弩張的場合下顯得尤為詭異。

江念棠做不到像他一樣泰然自若，頂著他強烈的注視下無意識點了個頭。

趙明斐滿意地溫和一笑，握住的手了，溫熱有力。

他的眼神一如往昔般和，如同在西巷口百餘個朝夕相對的日子那般尋常，可此刻的江念棠卻有種背脊生寒的心悸。

忽然覺得眼前人很陌生，陌生到像是從未真正認識過他一般。

不僅是江念棠有這樣的覺，餘所掠周圍之人無一不大驚失，面容惶恐，尤其是皇帝，好似看到可怖的修羅惡鬼般恐懼。

趙明斐到握住的手腕愈發冷，心知是嚇到了，頷首示意右想先帶人離開，同時順利離席的還有恭王妃。

所有人像是在做夢一般，呆愣地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

“你……你怎麽出來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驚著，他終于回過神確定這一切不是夢，趙明斐竟然逃過重兵圍困的地跑了出來，還堂而皇之跑到壽宴上。

皇帝滿眼不可置信，怒中帶怯地指著趙明斐：“李將軍呢，李玉在哪？！快把他給朕拿下！”

到最後幾乎是尖起來，細聽還有音。

趙明斐好心側開半個位出跟在後的人，溫文爾雅道：“父皇，李將軍在這呢？”

皇帝目眥裂看見他無比信任的李玉長劍出鞘，站在趙明斐側。

他一臉肅殺冷寂，卻不是警惕防備，而是防護保衛，完全沒有當初對著皇帝說起趙明斐時的憤懣怨恨。

只聽李玉大喝一聲。

“殿下有令，止任何人出宮闈，違令者斬！”

響亮有力的嗓音穿宮牆，也打破了所有人如墜夢境的呆滯。

趙明斐取過李玉手中之劍，劍指上方，寒眸直視皇帝。

隨著他一步一步近皇帝，宴會四周的角落裏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冒出數十個銀盔鐵甲的侍衛，正是把守西巷口的重兵。

他們將整個院團團圍住如鐵桶一般，正如幾個月前圍住西巷口那般無隙，連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趙明斐一白衫，笑容溫潤，語氣和煦，卻聽得在場所有人骨悚然。

“家醜可不能外揚，今夜對不住各位了。”

*

另一廂，江念棠稀裏糊塗被送進東宮，接著外面響起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兵刃聲，遠還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吼和驚慌的啼哭聲。

饒是再看不懂局勢，也知道此時宮裏正發生不得了的大事。

趙明斐他……他……

謀反篡位幾個字只是想想，江念棠都覺得不上氣。

這事兒離實在太遙遠，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經歷這般驚濤駭浪的宮變。

右想把送到房間後代不要出門，便匆匆離開，在房門口留下幾名帶刀護衛。

江念棠心中驚疑不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沒有心思打量這間華貴的寢宮，若稍微分心看上一看，便會發現裏面的諸多件與趙明斐後面送到西巷口的一模一樣。

殿牆角還有幾個箱子，全是江念棠的東西，包括每夜陪伴眠的那副畫。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七八糟的聲音漸漸平息，江念棠的心弦卻一直繃，幾乎不到腔裏的跳。

他會功麽？

江念棠控制不住地去想趙明斐失敗後的下場。

不怪這般沒有信心，實在是這段時日的相，趙明斐給的印象皆是溫和仁善，儒雅，完全想不到他能做出這般鋌而走險之事。

那夜他無可奈何的憤怒，聽天由命的頹喪還歷歷在目。

再者說，他被幽拘在西巷口，平日裏一言一行皆在皇帝掌控下，連出的自由都沒有，更別說謀大事。

江念棠從知道要嫁給趙明斐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今也不怕某一天會被賜死，唯獨害怕再聽見他的死訊。

這般錐心刺骨的折磨不能承第二次。

在巨大的心理力下，江念棠甚至 出現幻覺，眼前恍惚間浮現與顧焱見的最後一面。

“這次要出遠門，歸期不定，但是我會盡快趕回來。”

顧焱言又止看著，臉上慢慢浮起一層赧，江念棠問他原因，他只是一個勁兒搖頭。

臨別時，他撓著後腦勺，還是忍不住將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念念，等我回來——”

他故意拖長音，放低聲調，引江念棠側傾聽。

“娶你。”

顧焱堅定吐出兩個字，還沒等江念棠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到十步之外，臂高揮，仰天大吼。

“一定要等我回來。”

江念棠板著臉想教訓他低調些，然而到邊卻變一聲重重的嗯，眼裏的喜悅怎麽也藏不住。

大門毫無征兆地發出吱嘎一聲，江念棠如驚弓之鳥一般彈而起，見到是趙明斐後先是一愣，轉瞬紅了眼奔過去。

“你沒事吧。”江念棠著真實溫熱的軀，懸停的心終于重新撲騰起來，而後瘋狂躁，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趙明斐下意識摟住懷裏人，安地拍拍瘦弱的背，語調不自覺放輕：“我好好的，別擔心。”

江念棠鼻尖嗅到淡淡的意，低頭一看，認出他換了一件裳。

了重傷才會換裳。

“不行，我要看看。”江念棠猛地從堅實的懷裏掙，不由分說檢查他的全。

他永遠都是報喜不報憂，傷也不會告訴，怕擔心，怕花錢，總是能自己扛就扛過去。

趙明斐垂眸，江念棠既驚且憂的神落眼中，手裏的作帶著鮮有的強勢。

的指腹在堅的軀四游走，不輕不重，白皙的五指與玄袍撞出鮮明對比，讓人難以忽視。

很擔心他。

著過兩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的，他的卻開始逐漸變。微涼的指尖像火引，在過的地方到點火，皮下才從殺戮中平息的又重新沸騰起來。

認真檢查的模樣分明沒有半點旎，卻趙明斐眼神逐漸暗沉，比夜還幽深。

江念棠沒有問他功與否，只關心他有沒有傷。

當指尖即將到他的咽時，趙明斐猝然攥住的腕骨，這場折磨才算停歇。

“先用膳，等會讓你看個夠。”

低啞的嗓音喚回江念棠逐漸喪失的理智，在對上趙明斐漆黑眼瞳瞬間，不自覺瑟了下。

剛剛在做什麽，怎麽又認錯了人。

懸空的五指驟然回，藏在前，語無倫次：“殿下……我……失禮了……”

江念棠驚慌地連退三步，低著頭，本不敢去看趙明斐。

的倉皇無措落在趙明斐眼裏卻格外可可憐，他開始反思自己瞞著這麽大的事，會不會讓江念棠對他心存芥，産生隔閡。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趙明斐變得難以忍，正要解釋一番，殿外響起右想問膳的聲音。

趙明斐只能先下間不適，讓人進來。

一道道冒著熱氣的菜肴被魚貫而地宮婢們端上，們訓練有素，行走放置間悄無聲息。

趙明斐親自替江念棠布菜：溫道：“今天你辛苦一天，肯定累了。快吃，吃完早些安置。”

江念棠笑著道謝，笑容勉強被對面人看在眼裏。

整頓飯雀無聲，桌上的倆人不說話，站在後面的奴婢們更是抿，呼吸輕緩，空氣彌漫著莫名的抑，毫沒有勝利的喜悅氛圍。

江念棠食不知味隨意用了幾口，好不容易挨到撤下飯菜，立即開口告辭。

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平複心。

還沒等到問自己住在哪兒，趙明斐的五指直接穿過的指，溫和卻不容拒絕地將人拉到自己側坐下。

挲著細如凝脂的手背，緩聲問：“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江念棠搖頭，看著悉的眉眼，心裏只有慶幸。

慶幸勝利的一方是他。

同時忍不住地想，為什麽顧焱沒有這樣的幸運，宮篡位和保護欽差，前者之兇險比後者何止萬分。

趙明斐無視言不由衷的回答，自顧自解釋道：“宮裏的都是人，不提前告訴你，是怕你餡。我早已安排好人護你周全，絕不會讓你傷。”

江念棠淡淡嗯了聲，其實一點也不生氣趙明斐瞞著這件事，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多信任。

只是忽然有些累，今日發生的一切太過夢幻。

趙明斐拉著隨意聊了幾句，看出眉眼間的倦，示意右想帶去殿後耳房沐浴，在江念棠不解的眼神中替拾起垂落的碎發繞至耳後。

“宮裏現在各糟糟的，跟我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再也不進東宮，但趙明斐一天沒見到江念棠，忽然有點不習慣。再者今日因他之故了驚嚇，他理當安一二。

江念棠以為是與大婚那夜一樣，兩人同一間，分榻而眠。

是以當被趙明斐拉寬大的床榻時，本能地劇烈掙紮。

然而這點力道于常年習武的男人來說微不足道，趙明斐僅用一只手，一條便輕易將人錮在前。

趙明斐笑意不減，眼眸卻冷了下來。

“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