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會吃醋？

蕭琰擰著眉心睨了一眼那匹馬，有些不悅，卻又生生了下來。

小黑好似是聽懂了主人的話，傲地仰著頭吼了幾聲，讓蕭琰一時分不清是這牲畜通了人，還是某個小人故意與他賭氣。

他讀書務政、刀劍騎向來一點即通，可唯獨在對上這彎彎繞繞的小子心思。

倒是欠缺了幾分通。

尤其是他宮里的這個小子，向來是個氣大的，怕是不滿他今日不打招呼就出去了半日一事。

像剛住進東宮那會。

蕭琰從前沒有與人報備行程的習慣，甚至因為太子的份，進出何都是暢通無阻，向來是說走便走的。

于是事務繁忙之時，天未亮便起離宮了，全然忘了自己宮里還養著個離不開人的娃。

留著宋稚綰在東宮里不安地轉了一日，里還一直喃喃著“太子哥哥不要我了的……”

“他定是不要我了的，我又何必在這惹人嫌呢……”

“我還是去求陛下恩典，準我回盛家算了，若是盛家不認我，那我便去千里之外的公孫家，若是還不認我，我……”

“我還能去何……”

直到宮門下鑰，蕭琰才遲遲歸來。

他剛踏東宮便覺得不對勁，除了看門的侍從，其他各都是靜寥寥的，著人問了一句，才知道下人們都聚在了西殿。

蕭琰還沒聽完話，便立馬快步趕了過去，一顆心揪得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可走到西殿，搖曳的燭下，卻看見倚著門的小人眼眶紅腫，一頭烏發凌地披在后，不著寸縷的雙足旁還有個皺的包袱。

活像只被人棄了的，比他剛帶回來時的樣子還要可憐幾分，看見他也不喊太子哥哥了。

他不過才出去一日，怎就變了這樣？

蕭琰還以為是被哪個不長眼的給欺負了，結果侍細細地道了一遍，原來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只包袱，蕭琰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往日里歸來依舊冷清的宮殿，如今的確是不一樣了。

宮里夜便會有侍四掌燈，可燭火燃了一支又一支，似乎這只是它們的職責所在，即便是出了東宮，它們也是要為他人而燃的。

可今日，卻有一支獨為他一人而燃的紅燭。

燭影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等他時不知淌了多燭淚，實在讓人心疼又心。

“是孤的錯。”這大概是蕭琰第一次低頭認錯。

那只包袱里只裝了宋稚綰被帶回來時穿的那套裳，如今長高了是穿不下的了。

蕭琰一把把人抱了起來，連帶著那只包袱也一齊抱走了。

“今今想去盛府還是公孫府？若是思親，孤明日便將他們傳來見一見，若是想背著包袱走人，那今后盛府和公孫府的人來了，孤只管人拿子將他們打出去。”

自那之后。

蕭琰便不再像從前那般來去瀟灑了，就是急臨走前，也會記得先去西殿同宋稚綰叮囑幾句。

于是此時察覺到的不尋常，蕭琰也試探著開口解釋道：“父皇今日盡興，所以有些要的事都由孤去理了，事務急，晨起時孤也去了西殿，見今今睡得正，不忍喚醒。今今可會怪孤？”

來圍場的路上，宋稚綰就已經聽紫云說過這事了，可不就是睡得嘛，還睡過頭了。

許是一覺醒來就一直被折騰著來了圍場，沒有閑暇時間去計較這些小事。

所以宋稚綰此時是沒有什麼氣的。

加上又想到淑華方才同說的“”，宋稚綰即便是真的有氣，也不會在此時發作。耷拉著眼睫，果真作出了幾分“逆來順”的模樣。

輕輕擺了擺頭，揚起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國事為重，今今怎會怪太子哥哥呢？”

可話音落下。

蕭琰角的最后一點余溫也消散了。

漆黑的眼眸如鷹隼般直勾勾地盯著眼前人，似乎在想這到底是不是他宮里的小。皮囊是，氣味是，可這里子倒像是換了個人。

宋稚綰再遲鈍，也看出他的臉不尋常了。

壯著膽子對視了一眼，又立馬低下頭來，神呆滯地轉了幾下眼珠子，突然有一剎那的慌。

怎的怎的？！

就是按著淑華教的來做的呀，可太子哥哥看起來好像不喜歡？是做得不夠好嗎？

正當琢磨不之時，一聲冷哼不輕不重地撞在了的心上。

宋稚綰猛地了下脖子，雙耳邊挽起的辮子也跟著抖了一下，活像剛剛放跑的那只慌張竄的兔子。

蕭琰將上下掃視了一遍，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似乎是不打算深究為何突然這般態度了。

只淡淡問了句：“可獵到野了嗎？”

說著，他還往馬鞍邊掛著的袋子看了一眼。

空空癟癟的，看來是沒有。

宋稚綰小小地松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許久沒持箭，生疏了。”

蕭琰了然，語氣玩味地“哦”了一聲。

故作擔憂道：“那可如何是好？孤聽聞父皇此次圍獵可是要考察眾臣的藝的，若是空手而歸，只怕是會被責罰。”

就連皇子公主們也要一并考察，陛下一視同仁，宋稚綰自然也在考察之列的。

張地攥著韁繩，像是真的被嚇到了一般，抬眸時滿眼的無辜，恰到好的示弱和依賴。

連聲調也抖著：“那、那太子哥哥可否幫幫我？”

蕭琰瞇了瞇眸子，細品了一番話中的滋味，問道：“今今想孤怎麼幫？”

“今今都聽太子哥哥的。”孩的甜聲線依舊乖巧順從。

于是蕭琰利落翻下了馬，還未等宋稚綰反應過來，一溫熱的軀就上了的后背。

攥著韁繩的小手也被一只大手覆蓋住，蕭琰還騰出一只手攬住的腰往上抬了抬，調整了一下兩人的位置。

好似得更了……

就連說話時震的膛也將宋稚綰震的麻麻的。

蕭琰道：“孤的玄風最是懂事，從不吃不該吃的醋。”

宋稚綰被調侃得紅了臉，抬頭和玄風對視了一眼，馬兒鼻腔溢出的哼哼聲像是在嘲笑是個小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