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泳池那裏的聲音已經很遙遠了，而這裏只剩兩人淺淺呼吸的聲音。

原楚聿卻忽然撇過了臉，文不對題道：“我本來也沒立場對嗎？林瑯意，我起碼需要一個理由，哪怕不能說服我，也能用來搪塞他人，很多時候我告訴自己只是舉手之勞，只是出手相助，并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想法……”

“可是，你不能讓我看起來像個一廂願的蠢貨。”

林瑯意沒跟上，茫然地“啊？”了一聲。

原楚聿卻有些難堪地不再看，而是輕聲說：“先去看看泳吧。”

送過來的泳是C家的走秀款泳，一共拿了三套：一套是克風格的全亮片刺繡銀吊帶；一套是分的黑白子，下裝的紗一直到小；最後一套是全黑的連泳，只在側腰鏤空，鑲了金屬的彗星圖案。

全都非常麗耀眼。

林瑯意毫不猶豫地拿了第三套。

競技運，細吊帶本撐不住，海綿一吸水就總有種往下墜的危險預兆，還得費力吧啦地一直往上提。

那紗也是，泡水裏不全浮在水面上了？跟漁網一樣絆手絆腳的，影響發揮。

所以當然是連裹泳最適合了，在水裏劈叉都行。

進更室換了服，進去之前聽到楚弘跑過來催促的聲音，叨叨質問是不是臨陣逃了。

林瑯意的頭悶在彈力領口，這件泳裹得非常，彈極佳，悶悶地喊了句：“馬上來，不用等。”

外面頃就沒了聲音。

林瑯意對著鏡子調整了下，很滿意這樣的裹，很有安全也很實用，這才心滿意足地往外走去。

一步剛出更室的門，走廊對面兩個男人同時過來。

楚弘原先不耐煩的話語堪堪在邊了，見到林瑯意的一瞬間猝然啞了聲。

孩子確實非常窈窕修長，繃的泳將盈盈的腰線流暢勾勒，骨架小，穿著寬松的服時只覺得背脊纖薄，可是一穿上無修飾的泳便可見起伏姣好。

實在是太白了，楚弘腦子發懵地傻傻地盯著出來的，小纖細筆直，大卻有恰到好的勻稱，讓他想起父親家裏收藏的漂亮的琉璃高腳杯。

林瑯意往旁邊走了一步。

就這一步，他突然瞧見大外側靠上的位置有一灘豔紅，在瑩白細膩的皮上顯得豔麗又蠱。

楚弘的瞳孔都跟著收了一下，神志不清地想著高腳杯裏真的盛裝了悠久醇厚的紅酒。

不規則的，大約有一個半幣的大小，像是打翻的料往下墜出冬日屋檐的冰錐。

他的腦子空白了好一陣，才撿回意識想到，哦，這是胎記。

“楚弘？”

他惶然擡頭，對上林瑯意疑的面孔，被人捉住的恥一下子準地擊中了他，讓他慌之間只想地掩飾他什麽也沒看。

“你，你好醜啊，那是什麽東西啊，胎記？哈哈，好搞笑……還敢穿這種，你穿個有擺的遮住不行嗎……”

他的速快過腦速，一邊地講話一邊去拿其他兩件泳：“非得穿那種裹的，不能換別的嗎？你穿這件亮晶晶的也好看啊，你……”

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他在說什麽東西？居然還誇？

慌間他又是撓又是抓頭又是左右擺頭看風景，做了一系列無意義的掩飾的小作，餘卻忽然掠過自己的堂哥。

原楚聿半倚靠在一柱子旁，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平靜無波的目直視前方，好像與平常沒有什麽不同。

直到林瑯意又往旁邊又走了一步，手去整理剩下落選的兩件泳，楚弘才捕捉到自己堂哥的瞳孔跟著往邊上輕微又準地了一下。

他一直沒有移開過視線，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

就像是蛇類哺食前的潛伏，安靜，黏稠，纏繞，無比耐心又悄無聲息。

他的左手看似隨意地按在那柱子的棱邊，可上面青筋冷舒張，好像在用力地控制著什麽。

楚弘甩了下腦袋，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比喻嚇到，堂哥應該是和煦溫的紳士和家族榮耀的門面，不可能與這種暗的詞彙産生一點聯系。

可是……

即便隔著距離也能揣測到那發燙的視線。

這樣的視線，這樣的視線……楚弘回想起自己出國找原楚聿玩時吵著去槍械館，堂哥曾經仔細地教過他。

教的……教的好像是來福槍上瞄準鏡中的十字準心，屏息、靜氣、等待，不容置喙地死死鎖住目標。

原楚聿太專注了，渾然超的專注，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過分到有些失禮的視線鎖定已經被他人窺視到。

楚弘後知後覺地想著，這種被人輕易窺破的況本不應該出現在自己八面玲瓏的堂哥上。

一切都太奇怪了。

“我還缺個泳帽誒。”林瑯意有些為難，真的是來好好打球的。

原楚聿驟然回神，立刻從柱子上松了手，手臂上鼓漲的筋絡短時間還回不去，散發出一難以言喻的反差。

他的結微不可見地聳了一下，又一下，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喑啞：“第一件有配套的泳帽。”

“可是這頂泳帽後面還有這麽長的拖尾的紗，只能拍照不適合運啊。”林瑯意不滿意，“程硯靳是不是傻，選什麽婚紗頭紗啊？我記得設計師對這件的設計就是泳裝婚紗啊。”

原楚聿忽然又不答話了。

楚弘畢竟年紀小幾歲，注意力也轉得快，方才的事迅速往腦後一拋，埋怨：“你戴什麽泳帽啊，戴了又不好看。”

林瑯意扭頭：“為了贏你啊。”

“你做夢！”

原楚聿好像看懂了林瑯意戲弄的面部表，他問：“你會水球？”

林瑯意想了想，保守起見：“能玩個幾節吧。”

一場正規的水球比賽一共也就四節，一節八分鐘，全程不可踩地或壁。

可比賽中，球出界或者犯規都會暫停計時，實際一場比賽遠遠超過這個時間，強度極大。

更遑論其中會夾雜頻繁大量的對抗。

原楚聿忽然開口：“你如果能贏，剛才那件事我們可以詳談。”

林瑯意霍然擡頭，手裏一激大力扯著泳帽，像是要把它扯壞了，幾乎是立刻求證：“你說真的？”

他輕輕頷首。

林瑯意喜上眉梢，簡直要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砸昏了頭。

所以說這種瓊枝玉葉的家夥一個個的都格奇葩呢，剛才實打實的讓利不要，現在是一個無關要的賭注就莫名其妙地松口了，跟昏了頭一樣。

此刻激之餘，再次憾地想著，果然這種致的走秀款在關鍵時刻就是中看不中用，現在看腰側的彗星勾邊裝飾都想一把薅下來。

直接買件運品牌的深藍運全包泳多好啊！！

死都要贏下這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