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nbsp;nbsp; Chapter11

◎是不是你男朋友給你點的？◎

陳宥儀總覺得在梁家繼續住下去，和梁知韞會再坍塌一次。

因為那些和他有關的，好不容易拋之腦後的記憶，在回到梁家後，開始日漸蘇醒，就像是一把懸在頭上搖搖墜的匕首，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斬斷最後一理智。

于是，晚上和蔣錚吃完飯回來後，陳宥儀決定趁著梁知韞還沒回來，先去找梁邵言一趟。

從臥室出來，上了三樓梁邵言的書房。

雖然蔣錚送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搬出去的說辭，也預想過梁邵言在聽到的想法後會如何勸的場面，可當真站在門口時，還是覺得有些無措。

一直都不是太會拒絕別人好意的人，更何況當年那場火災後，若不是梁邵言好心收養，將帶回梁家，失去雙親的也不會有出國追夢的機會。

如今剛回來住了幾天就想著搬出去，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實在有點太忘恩負義。

可是不搬出去，和梁知韞又……

想到這兒，陳宥儀不由地百集。

微垂著頭，突然陷兩難。

掛著後牆上的鐘表如水滴般落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直到秒針走完整整一圈，才鼓起勇氣，手扣響了眼前扇閉著的大門：“梁叔，你在忙嗎？”

話音擲地，無人應答。

陳宥儀等了幾秒鐘，以為自己聲音太小，又敲了敲門，擡高音量：“梁叔，你在嗎？”

然而回應的，依舊是一片沉寂。

陳宥儀神疑，心想梁邵言是不是回了臥室休息，轉往回走，卻樓梯口上了趙姨。

“宥儀小姐。”趙姨端著果盤，沖陳宥儀頷首。

“趙姨，梁叔是回臥室休息了嗎？”陳宥儀停步詢問。

“我剛去臥室給他送果盤，沒瞧見他在。”趙姨說。

“他也不在書房。”陳宥儀更加疑了。

“不在書房？”趙姨訝異瞠目，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時間點，老爺不會再出去的。”

不會再出去……

陳宥儀細細思索，忽然想到什麽，神一凝，慌忙回頭朝書房跑去。

沒再敲門，直接一把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線明亮到有些晃眼的屋彌漫著檀木和墨水的香氣，卻莫名出死一般的寂靜，十分異常。

陳宥儀收呼吸，腳步慌地往裏走去。

趙姨跟著進來，兩人視線一前一後地環顧屋，雙雙在右側書案停住。

打翻在地的硯臺旁，是一雙沒有穿子的腳。

陳宥儀瞳孔震，慌忙沖過去，繞過遮擋視線的書案，瞧見了蜷著，一不地歪躺在暗紅的地毯上的梁邵言。

“梁叔！”驚呼出聲，慌忙雙膝跪地查看他的況，卻不敢輕舉妄，只能擡高音量喊他，“梁叔！你怎麽了！”

“老爺，老爺——”站在陳宥儀後的趙姨也連忙湊了過來。

“趙姨，快打急救電話！”陳宥儀聲急地指揮趙姨，手去梁邵言的頸脈，到一點微弱的心跳，恐懼不安稍稍消退了幾分。

“好、好、好！”趙姨連連應聲，慌忙站起來，卻雙發險些沒能站穩。

扶住桌案一側，抖著手從口袋裏出手機，打完120，又撥通了梁邵言的家庭醫生蘇呈的電話。

救護車來的很快，陳宥儀讓趙姨留在了家裏，跟車一起去了醫院。

等到梁邵言被送進搶救室，才想起來，還沒來得及通知梁知韞。

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陳宥儀紮起被汗糊在臉上的發，從外套口袋出手機，找到那個早已刪除備注的號碼。

摁下撥通，聽筒響起機械冰冷的提示音。

陳宥儀不確定他還有沒有留著的電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接聽。

攥著手機，心下有些焦灼恐慌，就在快要掛斷那刻，梁知韞低磁疏冷的聲音忽然傳進了的耳畔：“喂？”

陳宥儀直塌靠在牆壁上的脊背，溫聲開口：“梁知韞，是我。”

話落，對面忽然沉靜了下去。

“你先別掛電話！”陳宥儀怕來不及說完就被他打斷，語速跑的飛快，“梁叔晚上在家裏暈倒了，我們現在在世洲醫院。”

話音剛落，這通電話就斷了線。

陳宥儀看著手機屏幕，直的脊背緩緩塌陷，重新上牆壁，疲憊沉重地嘆了口氣出去。

掛了電話沒過多久，梁知韞就出現在了醫院。

似乎是剛參加完一場酒局，步履生風走到搶救室門口時，陳宥儀約聞到了他上酒氣。

他的臉不太好，走近後，還沒開口說話，就先咳嗽了幾聲。

陳宥儀雙翕合，剛想同他說明梁邵言的況，他卻略過看向了一旁的蘇呈醫生：“什麽況？”

“是心梗。”蘇呈說，“現在在做造影疏通。”

“誰主刀？”梁知韞冷聲問。

“趙院長。”

聽到是他，神繃的梁知韞眉宇舒展了幾分，稍稍松了口氣。

“老梁總心梗，多半是不舒服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他沒放心上，沒和你也沒和我說，所以才這麽突然。”蘇呈推推眼鏡，瞄了眼陳宥儀，繼續說，“這次多虧宥儀小姐發現及時，理的妥當，不然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梁知韞沒搭腔。

話落在地上沒人接，氣氛突然變得尷尬。

蘇呈打量梁知韞的神，卻捕捉不到一緒。

他有些局促地抿抿，連忙轉移話題：“梁爺，您別擔心，老梁總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梁知韞低低嗯了聲，垂眸去看倏地震起的手機。

屏幕上跳躍著的來電顯示實在惹人心煩，但卻提醒他，現在這個要關頭，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理。

梁知韞握著手機，沒掛斷，也沒接聽，只掀眼瞥了眼蘇呈：“消息有封鎖嗎？”

蘇呈：“進醫院時 我們走的VIP通道，目前應該還沒出去。”

梁知韞：“醫護人員那邊也麻煩你多代一下。”

蘇呈頷首：“好。”

與此同時，一直在震的手機遽然沒了靜。

梁知韞劃開屏幕回撥，單手抄兜往另一側空曠地帶走去。低垂的視線似有若無的往陳宥儀那邊偏了偏，最終在踩著涼拖的雙腳上停住。

僅僅一秒鐘，他就不聲地收回視線，闊步往前走去。

陳宥儀坐在長椅上，朝他筆修長的影投去目，約猜到來電的人是誰。

果然，下一秒，聽到他說：“喂，大伯。”

“我剛和朋友喝完酒，才看到你電話。”

“這個點，我爸肯定睡了，不接電話不是很正常？”

“不是吧，網上沒有依據的小道消息您也信？”

“您就放心吧，我爸很好，一點病都沒有，今早還去爬山了。”

“嗯好，您早點休息。”

說這些時，梁知韞的語調向上揚著，慵懶的聲音輕飄飄的，混著點兒輕松愉悅的笑，句句滴水不，人抓不到一點把柄，連謊話都說的如此真心。

掛斷電話，梁知韞波瀾不驚的眼底翻出一厭惡，嚨幹，得厲害，又一次輕咳了聲。

他將手機揣回兜裏，回頭，叮囑蘇呈：“我先出去一下，有事電話。”

“好。”蘇呈微微頷首，目送著梁知韞大步流星地離開。餘裏，陳宥儀也同他一起著那道影，只是神難辨，人難猜。

蘇呈沒多加揣測陳宥儀心思，只輕輕咳嗽一聲，偏轉目看過去，微微俯，做好自己服務的角：“宥儀小姐，老梁總的手估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要不我先帶您去休息一下？”

陳宥儀莞爾一笑，卻拒絕了蘇呈好意：“我就在這裏等，你不用管我。”

蘇呈頷首：“好。”

他沒再說什麽，徑直離開，去做梁知韞待他的事。

蘇呈一走，走廊只剩下陳宥儀一個人。

靠在牆壁上，悄然地向搶救室的大門。

種種往事，在此刻湧上心頭，而腦海裏閃現出那一幕幕黑白的、模糊的、殘忍的畫面，逐漸和眼前的一切重疊。

曾幾何時，也這樣手足無措的待在搶救室外，等待著醫生宣判父母的生死。

會沒事嗎？

會沒事吧。

陳宥儀一遍遍地在心裏祈禱，憋住呼之出的眼淚，努力從回憶中掙紮了出來。

右側肩頸傳來酸痛，微微垂低脖頸，擡手了。

與此同時，擱在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清冷的落進眼底，陳宥儀定睛去看，瞧見是林絳，點開了微信。

網絡加載了一秒，跟著，接二連三的消息湧了上來。

【宥儀，梁家出事了？】

【圖片】

【你還好嗎？】

【你現在在哪兒，需不需要幫助？我過來陪你。】

陳宥儀點開圖片，剎那間，眉心擰了起來。

明明走的是VIP通道，但和醫護人員護送梁邵言進搶救室的畫面，還是被拍了下來。

幸好照片有些模糊，拍攝角度也不好，鏡頭恰好對著陳宥儀的後背，的將昏迷不醒的梁邵言擋的嚴嚴實實，沒辦法實錘，不然這種消息一旦放出去，公司那邊，一定會出事。

陳宥儀凝重的神放松許多。

雙手拇指摁著屏幕，回複林絳：【是有點事，但是目前不太方便和你說太。】

林絳秒回：【很嚴重嗎？】

陳宥儀捧著手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個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幾秒後，林絳的消息又一次跳了出來：【宥儀！我靠！網絡上的消息完全看不到了欸！】

林絳：【圖片】

陳宥儀再次點開發過來的圖片，發現微博上有關#恒洲集團梁邵言疑似病重#的詞條，全都被清空了。

林絳慨起來：【梁知韞還真是有夠雷厲風行的，這照片發出來一分鐘都不到直接全網查無此圖，封鎖消息的速度可真快。】

原來他出去，是去理輿論了。

陳宥儀看著手機，正準備回複林絳，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擡頭側看去，瞧見一個穿著藍工作服的外賣小哥，急匆匆地朝跑了過來。

“請問，是陳士嗎？”小哥氣籲籲地問。

“我是。”

“這是您的東西。”

“我？”陳宥儀錯愕，看向他遞過來的袋子，“我沒點外賣，你送錯人了。”

“沒點嗎？”小哥瞠目，狐疑地撓了撓頭盔。收回手，低頭去看上面的單子，再一次同確認，“陳士，陳宥儀，不是嗎？”

“我是……”陳宥儀沒想到真是的名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不是你男朋友給你點的？”小哥問。

男朋友？陳宥儀神微怔。

小哥趕著送下一單，沒等說話，直接把紙袋塞進了陳宥儀懷裏，扭頭跑走。

陳宥儀看著他風馳電擎般的影，更加的茫然。

半晌，拿起標簽再次確定，確定真的是自己的電話和名字後，輕輕撕開了其中一個紙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擺放在裏面的是chloed 白絨拖鞋和披肩圍巾。

而另一個紙袋——

裝著從前最喝的“天心齋”的蝦仁幹貝粥和龍井桂花糕。

【作者有話說】

我們梁總，上不理人，結果看到宥儀穿著拖鞋，就忍不住心疼上了[可憐][可憐][可憐][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