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阮阮從不挑食，也格外珍惜糧食。

一旁的兩名宮相視而笑，原來看人吃飯也如此賞心悅目。

阮阮生得好看，細膩通，兩腮雪白，著淡淡的桃花，垂著眼，鼓鼓囊囊的樣子，像一隻漂亮的小松鼠。

最後，阮阮實在有些吃不下了，很是抱歉地抬起頭，對那著海棠宮裝的婢子道：「姐姐，我不吃了。」

侍沒過這樣的待遇，竟有些寵若驚。

這姑娘一直緘口不言，一開嗓將人心都化了。

那些大家族教養出來的貴向來不會這般客氣，便是涼水塞了牙都要拿們是問，更不會管們姐姐。

著宮裝的喚棠枝，著碧宮裝的喚松涼。

棠枝笑說：「姑娘吃飽了？」

阮阮輕輕點了點頭。

底下人早已端了濃茶候在一邊，阮阮啜了一口，正要下咽，棠枝趕忙攔道：「姑娘，這茶是漱口用的，不是給姑娘喝的。」

阮阮怔了一息，趕忙了嚨，是將那口茶憋了吐出來。

松涼在一旁笑道：「飯後用茶容易積食，棠枝姐姐說的是對的，你們給姑娘取青鹽、丸、白芷膏和齒木進來。」

底下人很快魚貫而。

阮阮從未見過漱口還有這麼多花樣，從前在刺史府，夫人小姐也不過是用普通的鹽末牙，沒這麼多講究。

為免被人瞧出端倪，棠枝說一樣，阮阮便做一樣。

棠枝從沒見過這麼好伺候的主子。

阮阮漱過口，用錦帕過水了。

面膩，著淡淡的水，輕輕按下去，更比往常還要紅艷幾分，就像雪地里的紅梅瓣，夭姿萬千。

棠枝與松涼不由得看癡幾分。

用過早膳之後，阮阮起時才發現自己的小肚子吃得滾圓，心裡默嘆一聲，有些無奈地吸氣收了收。

不過，這圓潤也僅僅是自己覺得，在棠枝和松涼眼中，姑娘腰肢依舊百般玲瓏，有種弱柳扶風的姿態。

出了偏殿，廊廡下的冷風撲面而來，凍得人打了個寒。

耳邊倏忽傳來杖打擊的悶響，此起彼伏，頗有節奏地震著耳。

阮阮臉微微泛白，繞過一側迴廊，便見到那聲音的源頭。

兩張紅漆長凳，分別趴著兩名墨綠圓領窄袖袍的小太監，他們的邊，四名執杖的宮人正在施刑，拳頭的杖「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毫無停滯也毫不留，而刑的兩人被棉巾堵了，滿頭大汗，渾止不住地發抖，愣是一聲痛哼也發不出。

他們的後背及腰很快被鮮暈染開來，墨綠的布料洇，化作一種濃稠而渾濁的深，鮮從淋漓到飛濺，一滴滴地在長凳下堆積蔓延，了一小片肆意橫流的紅海。

阮阮直直地著這一幕，胃裡翻湧，眼睛說不出的疼痛，仿佛那杖狠狠砸在心頭。

松涼去問了人，又面肅重地回來，小聲同棠枝說：「方才陛下醒來，這兩人不知怎的衝撞了陛下，照這景，怕是要……」

松涼沒說完，阮阮也明白後面是「杖斃」二字，下意識攥了手裡的帕子。

指甲不長，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嵌進里也泛起鑽心的痛。

回到玉照宮，床上的男子支起子，依舊病容蒼白，神淡漠。

良久，外面的刑罰聲終於停下，隨之而來的是鞋後跟在石磚上拖拽的聲響，明明沉悶，卻有幾分刺耳。

阮阮沒有刻意掩飾緒，也掩飾不了。

所有的恐懼、慌、憎惡和深深的無力籠罩著。

傅臻自然很滿意。

男人坐在一片明昧不定的影里，神憊懶。

許久才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眸，見進來，也未招手，只淡淡地說出兩個字：「過來。」

太醫就在一邊，阮阮知道他要做什麼。

努力平靜心緒，緩緩走到床榻前，蹲下/來。

角帶了金帷幔的滾邊，幾縷風從鼻尖掠過，傅臻嚨了，忍不住捂咳嗽起來。

阮阮目一直低垂著，不知道他臉上的狀態，只看到抵著被褥的那隻手青筋凸起得異常明顯，仿佛隨時能從皮中離出來。

半晌，手掌下的被褥松下來，留下的抓痕也在慢慢恢復。

可沒等那抓痕恢復原樣，手腕忽被人一拽，猝不及防地，腰撞到堅的檀木床沿，疼地眉頭皺起。

男人的氣息強烈且霸道，瞬間將全部包裹。

只不過今日除了芳醇的沉水香，還帶著點淡淡的腥氣。

一時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外面被杖斃的那兩人的。

這次的「侍藥」似乎格外漫長，牙尖抵進皮，懲罰意味十足，疼痛如一聲響雷過後落下的傾盆大雨，鋪天蓋地而來，將整個人淋得狼狽不堪。

最後的時候，舌尖似乎還無意識地在傷口舐了一下，大概出自兇的本能。

良久，他終於鬆了口。

只是手掌依舊扣著的後脖，若有若無地挲，似乎在找其他地方下，本沒有放過的意思。

溫熱的鼻息落在頸邊，麻麻的讓人難。

不住，肩膀輕輕地了一下。

前的人似乎一怔，繼而輕輕笑了下，他問：「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