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不容易打車，林愿看著手機件上的時間倒數，第十六次在心里罵裴川缺德。

耳邊響起喇叭聲，抬頭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豪車，又看了看屏幕畫面，確認不是自己打的車。

車窗卻搖了下來，出一張長相古板正經的臉，一黑西裝，手上戴著白綢手套。

“是林小姐嗎？我們老板讓我送你一程。”對方禮貌開口。

林愿想到裴川離開之前說要派車接的話，眼神冷了下來：“我不需要。”

那人大概沒想到林愿拒絕的這麼干脆，愣了下說：“林小姐真的不需要嗎？可是雨天不好打車，您……”

林愿沒空廢話，雨水打在臉上，襯得皮愈加地白，“回去告訴你們老板，在這假慈悲。”

手機叮咚一聲，件頁面終于跳出來一串車牌號，林愿一秒鐘都不想多待，踩著高跟鞋淋雨跑出屋檐，上了姍姍來遲的出租車。

淋了一場雨，第二天早上林愿毫不意外地冒了，整個人蜷在被子里努力汲取所剩不多的溫度。

方舒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林愿正把自己泡在熱水里驅趕從骨頭里往外冒的冷意。

“你昨晚得罪秦淮年了？為什麼我早上給他助理打電話爭取試鏡機會直接被拒絕了！”

林愿氣若游：“發生什麼事你不是知道嗎。”

正是因為知道，方舒才氣，故意來質問。娛樂這個圈子學不會曲意逢迎，以后怎麼生存？

但凡林愿多忍忍，試鏡的機會也不會丟。

聽出聲音不對，方舒皺著眉問：“你冒了？”

“嗯，淋了點雨。”林愿打開淋浴開關，往浴缸里加熱水：“是先潑我的。”

方舒沉默一瞬，今早從各方打探來的消息倒是沒一個說這酒是陳朵先潑的。

緩了語氣：“算了，這不怪你。但秦導這部電影咱還是得爭取，我記得你是不是有個小舅舅有能耐的？林家是不會幫你了，要不你從你小舅舅這走個后門吧。”

“？”哪來的小舅舅？

“昨晚秦淮年和方序接的人就是他。”方舒提醒：“姓蔣。”

林愿在昏沉的腦子里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把記憶中出現次數屈指可數的男人和這位姓蔣的小舅舅對上號。

扯開角，眉目皆是笑意，唯獨眼睛冷淡：“他是林星瑤的小舅舅，不是我的。”

方舒嘆了聲氣，也只是隨口一提，沒真打算讓林愿為了資源去求人，“這幾天沒什麼商務活，網劇主也被撤了，你好好休息兩天吧，秦導那邊我再想想辦法，有結果通知你。”

林愿細白的手臂趴在浴缸邊沿，被霧氣蒸的發紅的眼尾了，有氣無力地回：“知道了。”

方舒不放心地問：“你要不要去看看醫生，頭不疼吧？”

“疼啊。”林愿整張臉燒的白里紅，像剛做過事一般，明明生著病，過分漂亮的五卻更加艷麗旖旎。

比任何人都怕疼，只是習慣忍耐。

就像現在，忍一忍就過去了，發個燒而已，又不會死人。

不耐煩聽方舒的嘮叨，把手機擱遠了。

一連幾天，林愿都窩在房間里，閉門不出。這場病來的急去的也快，休養生息后，又生龍活虎。

病一好，方舒就帶著四跑通告試鏡，都是一些小本網劇，其中還有兩個短劇邀約。

林愿整天都忙的，也就沒空去關注裴川跟林星瑤的事。

以至于這兩人被拍到同出酒店，都沒時間去找他們麻煩。

林愿關上手機，蹲在片場背臺詞。

方舒常夸是有天賦的那一類演員，合作的導演很有挑病的時候。

但方舒不知道，林愿沒學過表演，是舞蹈出，所以每次演戲都只能用笨方法。

把自己當劇本里的角，全程沉浸式表演。

這種驗派表演方式，傷又傷心。

比如這次的戲里的人設是唯唯諾諾盡冷眼不敢反抗的被霸凌炮灰，哪怕加起來戲份都不到三集，一天就能拍完，林愿也盡職盡責地表演好自己的角。

在片場，因為比主漂亮被故意化丑沒爭。因為男主遲到，在外面曬了兩個多小時連張椅子都不給，什麼也沒說。中午大家都有盒飯就沒有，只能忍著拍戲，也不吵。

“咔！”

導演再度喊停，忍著脾氣道：“琳琳，說了多遍了推過去的那個作一定要快！表不能太夸張！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陸琳虛假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導演，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一定行！”

導演不耐煩地坐下：“重拍！”

林愿渾噠噠地從水里爬出來，自己拿過干浴巾干，又去換了服。

這場落水戲陸琳NG了十三遍，很簡單的戲份卻一直出錯。

很難不讓人覺得是故意的。

就連片場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林愿也只是笑笑：“我準備好了導演。”

第十四場——

陸琳譏諷地向林愿，言語囂張：“顧小貝，你幫我試試這泳池的水溫吧！”

說完這句臺詞后便惡毒地把林愿推水中。

林愿的角不會游泳，需要演出溺斃的恐懼。

“救……救……救救我……”艱難地掙扎著，任由泳池里的水灌嚨，嗆得不上氣。

岸邊陸琳尖銳的笑聲持續在耳邊，顧小貝終于停止了掙扎，眼角落下一滴淚，混水里，慢慢沉水底。

“好！過！”導演喊停。

林愿聽到聲音，立刻從水里探頭，深吸一口氧氣，游到池邊準備上來。

這是今天最后一場戲，因為被淹死了。

“導演，我覺得我剛剛的表沒做好，要不我們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一定可以更好！”陸琳雙手懇求狀：“導演，求求你了！”

導演礙著那點沾親帶故的背景，便同意了：“行吧，再拍一次，你找找覺。林愿，準備一下。”

林愿漫不經心地抬眸，看向陸琳，對方得意的神盡落眼底。

笑容明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