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不出原因，只說是憂思過度才會生病，想得多，才容易做夢。

采薇看著家小姐越來越消沉，急得角都長了水泡。

薛瑛一直病著，自從那時大病過后便差得過分，一點小風寒都能讓病得下不來床，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夜半又從噩夢里驚醒，睜開眼，發現榻邊坐著個人。

薛徵卸了輕甲，穿著常服，屋里點了炭盆，他上還沾著一些從外面帶來的寒霜氣，肩頭微。

看見睜眼，薛徵抬手扶起來喝水。

“哥哥，你怎麼回來了？”

低聲問道。

薛徵說：“聽下人說你病了。”

才只是幾日不見，瘦了許多，素裹著的腰好似盈盈一握，下頜削尖，臉著病態的白，眼睛里也沒什麼彩。

“我沒事。”薛瑛怕他擔心，“就是快冬了，有些小風寒。”

“母親們很擔心你。”薛徵突然說道：“急得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祖母自己還病著，就想過來看你。”

薛瑛眼前一紅。

“阿瑛。”他開口：“我曾經說過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妹妹，我會護著你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分開。”

薛瑛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抬起頭，撞進薛徵沉沉的眸中，他語氣認真，看著的眼睛。

“哥哥為什麼……”抿了抿，“說起這個？”

他只是笑了一下，給攏好被子，“沒事，就是這幾日幫衙門的人捉了幾個犯人。聽他們說，這群人擅長行騙，尤其是有個姓周的，總是編造一些無中生有的東西去敲詐富人家的小姐，什麼換親，換子，哎，都是胡鬧話，許多姑娘都為此上當，損失不錢財，我怕你也被騙。”

薛瑛愣了一下，險些咬到自己舌頭，“那、那他們已經被抓了嗎？”

“嗯。”薛徵回答道：“這群人胡話連篇，說的話我們一個字都不會信，全家都已經抓進大牢了，查了才知道，他們干這行勾當已經多年，都是一伙兒的，那些被騙的錢財，等核對完就會重新還給苦主。”

“忙完這事，我有兩日休沐，想帶你出去走走。”

薛瑛呆坐著，威脅的那個男人就姓周，難道他和那個穩婆都是騙子嗎？本不是真的知人，就是看重的份，想來騙的錢。

薛瑛竟然信了，實在是因為自己也心虛，還真給對方送了一萬兩銀子。

懸著的心稍微松下來些，薛瑛緩緩呼出一口氣，心道原來是虛驚一場。

靜靜地坐著，薛徵就在一旁看著，給倒水喝。

每次病了，薛徵都會不解帶地守在床邊，薛瑛的一直很不好，總是生病，知道哥哥其實并沒有很喜歡當將軍，也不喜歡打打殺殺，那年薛徵考中進士后，又突然跑去軍營，武寧侯發了很大的火，覺得他胡鬧。

可后來薛瑛才知道，兄長之所以去西南，是因為弱，需要吃一味藥，境不常見，只有西南的游牧部落才有，然而兩國不合多年，平日貿易上往來也甚，薛徵這才棄文從武，用了三年的時間，使那個部落俯首稱臣，薛瑛才經常吃到那藥，這些年與小時候比起來，好了不。

與外邦的戰事都已經維持三朝了，五十多年的水火不容，薛徵只用了三年，薛瑛比任何人都知道哥哥有多麼九死一生。

因為是他妹妹，所以他義無反顧地護著，可如果不是呢？

薛瑛的眸黯淡下來，過了一會兒，輕聲問道：“哥哥，如果他們說的話是真的呢，假如，我真的不是薛家的孩子，占了你真正親人的位置，你是不是也會覺得，我無恥的，這麼些年，你都白疼我了。”

“不要這麼說。”薛徵搖頭，他神嚴肅，“且不說有沒有這回事，就算有，我們之間的誼也不會變，這些年，你帶給我，還有爹娘，以及祖母，帶給我們的快樂都是真的，也是真的，這些并不會因為緣而改變，你對我是很重要的人，別去設想不會發生的事。”

他說完，眼眸垂下，直視，目深深，語氣有些沉悶，“你這樣，也是在不信任我。”

薛瑛立刻搖頭，“沒有。沒有不信任你。”

“所以別瞎想。”薛徵笑了笑，抬手，了的頭，“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

薛瑛心安了下來。

薛二小姐病了的這些時日，許多人想要登門探，徐星涯來過一次，沒想薛徵不讓一切外人探薛瑛，怕打攪養病。

徐星涯有些氣，他不想和薛徵起什麼爭執。

小的時候，薛徵比他們都要大幾歲，也早，他們幾個同齡的孩子還在玩泥的時候，薛徵已經去國子監了，跟他們說不到一起去。

薛徵在外求學的時候，薛瑛都是和徐星涯在一起的，子骨弱，又養得氣，都是徐星涯背著去學堂，他將表妹視作自己的妻子，所以愿意對好，給做牛做馬都是他的福氣，他喜歡哄薛瑛他哥哥，但薛瑛不樂意，總說薛徵才是的哥哥，只有有求于徐星涯的時候，才會扭扭地他一聲“星涯哥哥”。

一聲而已，每次都能哄得徐星涯心甘愿被當狗使喚。

后來薛徵歸家，薛瑛只顧著黏自己的親生兄長，就不大和徐星涯這個表哥一起出去玩了。

薛徵防他防得好像賊似的，生怕徐星涯將薛瑛拐走，可他只是薛瑛的兄長不是嗎？憑什麼管妹妹如何與別的男人接。

來了幾次薛徵都不讓人進，徐星涯又想想得，只好做出翻墻的事。

沒想到薛徵居然夜里也守在薛瑛院中，看到他翻墻進來，怒急，兩個人險些在屋檐下打一場，徐星涯當然打不過薛徵，惡狠狠地罵道：“表兄這就有些不對了吧，瑛娘只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所有，已經到了要出嫁的年齡，表兄不覺得自己這麼纏著有些太不合規矩嗎？你個做兄長的，夜半三更還在親妹妹院中，你到底想做什麼！”

薛徵持劍守在廊下，“你也知道已經到了要出嫁的年紀，男未婚未嫁，你翻院墻，可有想過若被外人看到，該如何自？”

徐星涯咬著牙說：“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探我未來的妻子有什麼不對！”

就是要嫁給他的，時，長輩們都定好的。

薛徵冷笑，“癡想妄想，胡言語。”

他的劍狠狠在徐星涯手臂上，沒用刃，但和扇掌一樣痛。

兩個人就要打起來，薛徵不讓他靠近，冷聲道：“出去，別打攪休息。”

薛瑛多夢憂思，薛徵將自己的肩甲掛在屋中驅邪祟，最近好不容易才好眠一些。

徐星涯只能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怕吵到屋里的人，真想撕爛薛徵那張。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程明簌那個瘟神

薛瑛休息幾日，總算有了些神氣，被兄長寬過后，心里沒那麼惴惴不安了。

采薇告訴，生病的這些天有許多人過來探，不過都被世子攔在外面了。

薛徵怕無聊，給搜羅了許多話本，薛瑛一開始還新奇，后來就不看了，故事大多是一個邏輯，被欺，被瞧不起的小嘍啰搖一變，了眾人都高攀不起的角，而昔日對主角冷臉相待，甚至欺凌主角的人，下場無一例外都十分的凄慘，看多了，便覺得索然無味。

薛瑛無所事事地想，按照話本里的故事，豈不是就是那個針對主角的惡毒大小姐，狗眼看人低，使盡手段，狂妄自大，又蠢得沒邊。

手頭這一本，陷害主角的人最后被凌遲而死，主角還拿的頭蓋骨當碗用，薛瑛起了一皮疙瘩，臉一黑，將手里的話本丟到一旁。

總覺得在諷刺。

躺在人榻上，發了會兒呆。

似乎已經許久不曾見到程明簌了，薛瑛雖然害怕他，但也奇怪他怎麼還不來認親，其實平心而論，程明簌上次還幫了呢，雖然用的是那種手段。

想到這件事，薛瑛就一個激靈。

謝九死得太突然了，毫無預兆，程明簌就那樣殺了他，然后沒事人似的，繼續在謝家赴宴，謝九失蹤后，謝家的仆人在蓮池旁打撈，程明簌甚至還站在旁邊，和別人一起談論謝九的去向。

謝九死后，薛瑛就有好一陣子沒睡好，夢到渾漉漉的謝九站在廊下，長廊里都是他上滴下的水跡，薛瑛嚇死了，哆嗦地對他道：“殺你的人不是我，你要索命，就去索程明簌的命。”

人又不是殺的，心驚膽戰地倒了。

又過了幾日，薛徵拿了幾箱金元寶給。

“贓款，都收回來了。”

薛瑛頓時喜笑開，撲到箱子前數錢，被那個男人騙走一萬五千兩，還有不首飾，薛瑛十七年來從來沒這麼窮過。

盤坐在簟席上，拿著紙算賬，薛瑛學問不，從小就不讀書，但算卻不錯，算盤撥得噼啪響，不多時便清點好了箱子里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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