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晚安

◎搞雙標。◎

與聞歆同路, 應該算是一個意外。

除了第一次需要聞歆從中介紹，認識的姑姑聞玉竹，所以把家定為見面地點, 周程遠和倪音登門拜訪外，暑假, 周程遠又帶著倪音找聞玉竹複診了幾次, 都是在營業時間的藥堂裏，并未有聞歆的參與。

前段時間, 倪音陪鄭時羽在外面玩了幾天, 回來時冰箱裏存放的中藥已經壞掉。

之後倪音刻意躲著周程遠，周程遠為了那個大案子忙碌很久，一個忘記中藥的事，一個正好不是很想喝, 誰都沒提，看病喝藥這事兒漸漸淡出生活。

但過兩天, 倪音就要開學, 開學前周程遠總要把關于的準備做了、瑣事理了, 這麽一列清單, 某條網之魚便被畫星號標記在首位。

開學之前怎麽也要再找聞玉竹複診一次, 確定倪音的況, 和後續的調理方案。

周程遠沒有拖延癥, 想到便立即去做, 因此剛下班就給倪音撥去電話，準備接上, 趕在藥堂關門之前過去。

聞歆的車子今天限號, 聽說周程遠要去找聞玉竹, 便厚著臉皮蹭車。

他們兩個工作地點相距不是很遠, 周程遠不想繞路，便先過去接了聞歆。

多接一個人，或多或都耽擱了點時間，周程遠他們到達時，問診的病人都已經離開，傍晚線昏暗，襯得藥堂空孤寂，小學徒正在打掃衛生，隨時準備關門。

店的學徒日日要背中藥材和厚重的大頭書，記憶力顯然是極好，見過一兩面便能記得人，聞歆是半個東家，周程遠和倪音算是店裏的貴客。

這會兒見他們一起過來，小學徒舉著抹布，熱地接待：“你們都是來找聞老師的吧？正好還沒走，有個病人來得晚，還在老位置看診，你們過去就行。”

幾人輕車路，繞過大堂，聞玉竹耐心代醫囑的聲音從小隔間傳出來。

兩分鐘後，椅子和地板輕微，病人拿著手寫單子走出來，倪音他們往旁邊讓了讓，等人走後，聞歆先過去打了聲招呼。

聞玉竹摘掉眼鏡，了眉心，輕微緩解了些疲倦，重新戴上眼鏡，往門外看去，朝倪音招手，讓倪音進來。

倪音就是抗拒喝藥，不太想複診，磨磨蹭蹭，又不得不在聞玉竹對面坐下。

聞玉竹穿著幹淨的白大褂，頭發剪短了一些，顯得更加幹練而嚴肅，前掛著金屬聽診，可能是整日待在藥堂，周圍不是炮制好的藥材，便是正在熬煮的藥，一直沾染著，周的藥味更苦更濃了。

“聞姑姑。”倪音乖巧喊人。

“又過來了。”聞玉竹觀察著的臉，白裏紅，看著健康的，便問起最近的況，“睡眠怎麽樣，有沒有經常熬夜。”

“沒沒沒，我老年人作息，有周叔叔在旁邊監督，我哪兒敢熬夜。”

“行，我把個脈看看。”

都是老醫患關系了，直接省去不必要的步驟，聞玉竹調整了下脈枕的位置，倪音把左手腕上去，聞玉竹凝神了片刻，看了倪音一眼，倪音自覺地換上右手腕。

很快，聞玉竹擡開手指，習慣推了下眼鏡：“聽說你不想喝藥了？”

周程遠和聞歆正在門外談，無需回頭，餘便能掃到他的側影，倪音心虛，跟著一頓，而後皺著臉賣慘：“也不是吧，就、就太苦了……”

現在單單是回想起來，那苦味兒仿佛藏匿在犄角旮旯，一腦地湧了出來。

“誰讓你不好呢。”

聞玉竹的語氣明顯帶著調侃。

倪音：“……”

聞玉竹問：“上次例假準時嗎？”

倪音認真回憶：“有一點點不太準時吧，推遲了一周多，但和以前推遲快一個月比較起來，還算準時吧。”

聞玉竹：“還疼得無法忍？”

倪音用手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能忍的範圍，都沒吃止疼藥。”

又流了幾句病，聞玉竹喊周程遠過來，簡單講述了倪音的況，主要還是調理的問題，倪音年紀小底子也好，是藥三分毒，沒必要一直吃藥，可以從日常生活習慣手，例如早起喝一杯姜棗茶，晚上泡腳，平時加強鍛煉，偶爾燉個湯補一補。

倪音悄悄松了口氣，朝聞玉竹遞出一個激的眼神。

聞玉竹被逗樂，點了點倪音腦門，開玩笑道：“我就這麽不講醫德？”

倪音裝乖抱怨：“那哪兒能，您以前給我開藥可一點都沒手過。”

周程遠謹遵醫囑，又細心詢問了燉湯的名字。

藥堂裏的其他人都已經忙完自己的工作，小學徒換過服，過來和聞玉竹道別，聞玉竹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周程遠適時問聞玉竹下班後的安排。

聞玉竹開玩笑道：“回家吃飯，忙了一天還不得讓我休息會兒？”

周程遠邀請：“那姑姑跟我們一起吧，也省得回家做飯了。”

聞玉竹本就不喜歡在外面吃飯，開口便推拒：“不了，我和你們年輕人的口味合不來，你們——”

“誰說的啊？”聞歆截斷話頭，“姑姑，咱倆可是一個家出來的，往常沒在一起吃飯吧，也沒見你說吃不下，甚至比我還多吃半碗米呢，這還合不來啊？”

聞玉竹白一眼：“……”

聞歆就像沒有看到一樣，連珠語句，非常積極地勸說著聞玉竹。

姑侄兩人可以說對彼此都非常悉了解，更何況，有一個嚴厲的母親和一個同樣嚴厲的父親的存在時，聞歆心會傾向于靠近聞歆。

就這麽幾句話，聞玉竹察覺到聞歆的不對勁兒，面狐疑，不聲地把視線投了過去，在聞歆和周程遠之間打了個轉，尋思著難不是這死鴨子的丫頭突然後悔了？但又放不下面子？

猶豫幾瞬，聞玉竹捂著頭，順水推舟：“行了，去還不，被你念叨得頭痛都要犯了。”

周程遠幫忙拿東西，征詢聞玉竹的意見：“姑姑今天開車沒？你和聞歆一起，還是大家一輛車，晚些時候我送你們回家。”

聞玉竹把車鑰匙遞給聞歆：“不用那麽麻煩，小歆開我的車。”

周程遠點頭：“好，我有個朋友在餐廳已經訂過包廂了，我把地址發給聞歆，導航很好找。我開慢點，你們跟在我車後也行。”

這并非假話，今天是岑定做東，周程遠和倪音算是蹭了岑定的飯。

只不過周程遠要接倪音看病，提前走了一會兒，岑定則下班後直接從律所過去，沒有和他們一路。

下午時岑定收到父親的通風報信，他母親的好閨即將帶著全家上他們家做客，重點在于母親的好閨有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兒，和他算是青梅竹馬。

那麽這場賓客與主人約見的目的，可想而知了。

岑定對這種暗安排的相見煩不勝煩，但又防不勝防，幸好他偉大慈的父親和他站在同一戰線，像是藏潛伏的機人員，給他送出不重要消息。

即使能幸運躲過一劫，但該有的煩躁是一點不。

岑定愁得了煙，滿案文字，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他晃悠到周程遠辦公室，又給周程遠遞了，煙霧繚繞中，拽著周程遠聊了好半天。

今晚肯定是回不了家了，岑定琢磨著倪音這幾日就要開學，便提出請他們吃飯，還不著調地說就當是給倪音踐行了，順便還厚著臉皮要周程遠收留他。

周程遠睇他一點，完發揮了冷無的作風，直接在律所附近的酒店裏給他開了間房，并建議岑定晚上若是失眠，還可以回律所繼續工作。

“……”

當時，岑定拳頭很。

蹭車時，聞歆聽到周程遠和岑定通話，得知岑定要請客吃飯，也要去。

都是老朋友，沒什麽講究，岑定覺可有可無，說了句“都去都去”，于是便有了現在這樣的況。

有長輩過來，岑定自然是到餐廳門口接人。

雖然和聞歆認識多年，但這還是岑定第一次和的親人有接，不得不說，聞歆和聞玉竹的外貌相似度很高，岑定好奇地打量了兩眼，他慧心妙舌，極會誇人，只接片刻，聞玉竹便被他逗笑了好幾次。

岑定引路，招呼著他們進包廂，上樓梯時，岑定落在後面，和倪音并排，他問道：“小音，聽說你養貓了？”

倪音點頭，以為他同樣是貓之人，便主邀請：“歡迎你來我家擼貓。”

岑定：“……”

岑定怪異地看了周程遠一眼，帶著試探的語氣：“周程遠同意了？”

倪音不解：“周叔叔要養的。”

岑定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

聽到和自己有關，周程遠放緩腳步，回頭瞥了岑定一眼。

岑定“嘶”了聲，倒吸了口涼氣，冷靜剎那，仍十分震驚：“周程遠潔癖好了？他不是最煩貓貓狗狗這種小嗎？他竟然願意養小寵？”

這次換倪音來震驚：“？？？”

下意識向周程遠，難以相信，但心并無毫不安，像是篤定周程遠不會把懶懶掃地出門。

周程遠掀了掀眼皮，睇著岑定，明晃晃地嫌他多事。

他溫聲解釋，但話語卻帶著對另一個人的攻擊：“算不得潔癖，只是比有些人幹淨一點罷了。”

倪音認真回想，那些潔癖人士對生活環境要求極高，例如見不得地上有一頭發兒，到家必須第一時間換服換鞋子，不洗澡不能上床等等。

這些嚴苛的要求周程遠好像都沒有過，最多就是喜歡極簡風，有一點點強迫癥，東西擺放井井有條，容不得到放，但最後也都是他自己收拾歸納。

“我對貓貓狗狗確實沒有多喜。”周程遠坦白。

被背刺的岑定極無語地聽著周程遠狡辯，到此，他遞了個挑釁又不屑的眼神。

看吧，確實沒有多喜，劃重點。

換個表達方式罷了，聽著也是十分勉強的意思。

“養寵首先要對它負責，要出一部分時間去陪伴，我確實做不到，也一直覺得貓貓狗狗的存在是增添麻煩。”周程遠頓了下，“但倪音是懶懶的主人，縱是添麻煩也添不到我上，能做到就行。”

岑定心想，見鬼去吧，你倆是不同房間，又不是不同房子。

他就不信周程遠能一直不參與養貓這件事，能不沾一貓的出門。

岑定故意道：“那咱律所也養一只小橘貓怎麽樣？金燦燦的，每天就放前臺趴著，招財進寶，寓意也好。我是主人我來養，不用你負責，也不給你添麻煩。”

周程遠斬釘截鐵：“不行。”

岑定：“……”

岑定：“你說的，倪音能做到就養，我也能做到，搞雙標啊？”

周程遠輕飄飄給出理由：“影響工作。”

岑定：“……”

倪音瞄了周程遠好幾次，腔酸酸，有難以形容的覺，張了兩次口，但嚨像塞了棉花，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周程遠低眸，了倪音發頂。

倪音微微仰頭，四目對視，黑眸底浸潤著包容，周程遠對溫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