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晚安

◎原來只是附帶的。◎

第二天，倪音按時去學校，到時不算很早，教室裏只剩下零星幾個空位置，早讀值班老師還未過來，同學們臉上皆掛著困倦，讀書聲疲無力。

倪音收拾書桌時，早讀鈴聲響，柯嘉驍跟在後面進教室。

落座後，柯嘉驍踩著椅子側面的橫杠，轉過：“倪音，你昨天怎麽沒來學校？”

倪音擡眸：“我不太舒服，請假了。”

柯嘉驍：“哦哦，差點忘了，你前天晚上就不舒服，那現在呢？好了嗎？”

倪音：“還可以，不然就繼續在家休息了。”

柯嘉驍又關心：“那你沒有被叔叔罵吧？”

倪音：“沒有的，叔叔對我很好。”

“那就好。”柯嘉驍口做出誇張作，逗樂道，“昨天你沒來，我擔心得不行，尋思著你要真因為我被罵，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這心裏怎麽都過意不去。”

在倪音進教室時，應尋就趴在位置上補覺，睡得并不，約知到周圍的靜，倪音和柯嘉驍的對話像是山中不穩定的信號，斷續傳耳朵。

聽到這，應尋頭頂半工作狀態的吃瓜雷達了，托著腦袋，強撐著困意坐起來，瞇著眼，好奇地打量過柯嘉驍：“你倆幹什麽了？見家長了？”

倪音：“……”

柯嘉驍無語：“睡你的覺吧！”

像被小爪子輕輕撓了幾下，那滋味不上不下的，困勁兒都給趕跑了，應尋更好奇了，追問：“真的啊？”

柯嘉驍臉漲紅：“滾！”

應尋腆著臉：“柯嘉驍你還是不是兄弟了。”

柯嘉驍：“這能一回事嗎？”

蓋彌彰，本來和柯嘉驍便清清白白，之間沒什麽不能說的，倪音簡短提了兩句那天晚上的事，很客觀的講述，平淡的。

沒有想象中那麽勁，應尋失了些興致，但也能淺吃幾口。

後知後覺：“柯嘉驍，我說你昨天怎麽一直臭著臉，原來是難得做次好事，還被人了啊，這什麽，好人難當。”

被這麽一提醒，柯嘉驍臉又黑了，他咬牙切齒：“我打聽過了，那小子是高一的，敢這麽我，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非要他知道二中誰說了算。”

倪音沒覺得不好，但怕柯嘉驍重蹈覆轍，補充：“別在學校附近。”

應尋幸災樂禍：“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鞋。”

柯嘉驍卷起桌上的課本，作勢要打，應尋向後躲，裏飛快念叨著：“老師來了老師來了。”

柯嘉驍收斂起，迅速轉，擡眼時發現前門空，被應尋虛晃一招。

他大人不記小人過，想起另件事，從口袋出手機，調了個二維碼豎倪音面前：“我們好像還沒有聯系方式。”

“不是好像，是確實沒有。”應尋毫不給留面。

“……”柯嘉驍。

柯嘉驍列舉多一位好友的好：“你下次要有事，可以和我說聲，我幫你請假。”

在班裏，倪音最的便是應尋和柯嘉驍了，相這段時間，也沒有討厭他們，沒扭，拿過手機申請添加好友，而後看向應尋，詢問道：“我們也添加一下？”

應尋一副“是倪音主”的表，睇了柯嘉驍一眼，還故意磨磨蹭蹭掏出手機，很勉為其難的樣子。

柯嘉驍劃拉著手中的課本，又想手了。

雖然那日在政教，周程遠和嚴主任說得很清楚，但擔心對方仍認為倪音有錯，強懲罰，他昨天又特意和班主任戚怡通了電話，就那件事再次澄清討論。

戚怡剛畢業兩年，年歲不大，和學生們相和諧，相對于嚴主任的管理方案，要更民主一些，對學生有更多信任，表示會去進一步了解這件事，如果倪音確實沒有錯，會和嚴主任通。

大課間時，統一到場上，戚怡把倪音和柯嘉驍留下，分別進行談話。

有戚怡從中擔保周旋，打架和疑似早的事不了了之，檢討和升旗臺反思也都免了。

不過在下一周的升旗儀式上，校領導上臺演講，特意強調了校規校紀，略提了兩句最近在學校裏出現的惡劣現象。

至于那晚的男生和生，他倆是一個班級的同學，聽說確實在談，但是男生脾氣不好，兩人天天鬧別扭，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仿佛在演狗偶像劇。

周圍同學都能證明，且事實確鑿，他們無從狡辯，分別寫了兩千字的檢討到嚴主任那裏，其中男生的檢討不夠深刻，又返工重寫了一遍。

柯嘉驍心裏暗爽，第一時間把後續分給倪音，充分演繹了“幸災樂禍”這個語。

鬧曲過後，生活重歸平靜，因為臨近期末考試，同學們都老實許多，被抑的躁氣氛中混著焦慮，大家埋頭認真複習。

終于，到六月底，直面為期兩天的考試。

被考試覆蓋的時間仿佛按了加速按鍵，一轉眼，考試結束，即將放暑假。

戚怡一條條代過假期的注意事項，宣布放假，教室沸騰一片。

為布置考場，教室被清空，所有的課本資料等都被堆在走廊，同學們紛紛出教室，蹲在走廊，收拾東西回家。

上學放學時柯嘉驍遇到過倪音幾次，知道基本是乘公，而這堆需要搬回家的書本摞起來都到人小，帶回去應該很麻煩。

他隔著窗戶和倪音流：“能帶走嗎？要不要我幫你？”

倪音確實苦惱，思考了下：“我先在網上個車，你等會兒能幫我搬到校門口嗎？”

柯嘉驍滿口應下，又補充：“那你下車呢？反正我也沒事，可以把你送到家門口。”

“太麻煩了，謝謝你。”倪音搖頭，“我把東西放門衛那裏，多搬幾趟就好。”

柯嘉驍雖然想幫忙，但也知道分寸，不想對方嫌煩，沒再多說，把收拾到一半的書包丟到課桌上，起便要幫倪音搬東西。

可能附近打車人太多，倪音下訂單後等了半天沒有司機應答，便先和柯嘉驍去校門口。

校門前盛況依舊，環了一圈，都是接學生的家長，他倆從人群出，找了塊安靜的路邊，把書本摞在地上。

“車到了嗎？”柯嘉驍關心。

“還沒吧。”倪音翻找手機，“你先忙吧，我自己在這等就行。”

“沒事，這通不方便，司機過來肯定不能停太久，我幫著搬到車上就走。”柯嘉驍。

“那麻煩你了。”倪音又一次道謝。

這時，有個家長從接學生的人群中了出來，朝著他們這邊來，倪音無意間掃過，眸微頓，又轉頭看回去。

周程遠穿著件黑襯，大概是天氣悶熱，領帶空，第一顆和第二顆紐扣被解開，鎖骨現，額間沁著被灼日曬出的薄汗，碎發有些淩。

倪音驚喜：“周叔叔！”

周程遠走近，眉梢微皺：“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

倪音一直沒來得及看手機，按亮屏幕，正中央掛著幾通未接來電，不好意思地解釋：“剛才在搬東西，沒有注意到。”

周程遠順著視線，看向路邊的一堆：“都是你的？”

倪音：“嗯，今天開始放假了，再開學就重新分班，所有東西都要帶回家。”

旁邊的柯嘉驍熱打招呼：“叔叔好。”

周程遠點頭，大致猜到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道謝：“倪音力氣小，麻煩你了。”

柯嘉驍寵若驚：“不麻煩不麻煩，同班同學，互幫互助！”

和柯嘉驍的心寬不同，倪音驟然想起之前的烏龍，生出些尷尬的緒，瞄了眼周程遠，擔心周程遠會誤會。

周程遠表如常，禮貌詢問：“你怎麽回家？要和我們一起嗎？”

柯嘉驍：“不用不用，我書包還在學校，我朋友在場等我，我們打完球再回去。”

周程遠接過倪音的東西，他手臂有力，游刃有餘，倪音最後和柯嘉驍告別：“謝謝你，下次請你吃飯。”

柯嘉驍揮手：“好，假期聯系。”

倪音莫名心虛。

回到車上，周程遠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還很早，他征求倪音意見：“我們先回家放東西，然後去外面吃飯？”

倪音側扣安全帶：“都可以。”

關心另一件事：“周叔叔，你怎麽過來了？”

周程遠：“剛辦完事，順路。”

倪音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喜悅：“幸好你過來了，我等了很久都沒打到車子。”

中途，周程遠接了通工作上的電話，臨時改路理了一下，因為這個耽擱，他們便沒有回家，直接去吃飯地點。

車子駛進陌生小區，停在樓前的停車位，倪音疑。

周程遠拔掉鑰匙，先行下車，倪音下來時看到周程遠從後備箱提出幾個高檔禮盒，手幫忙，周程遠說了句“不重”，自己全部拎過。

倪音跟在周程遠後，見他輕車路地按過門鈴，走到電梯廳。

15樓。

1502戶。

周程遠單手敲門，等了片刻，門腳步聲漸近。

房門打開，出一張的面孔，黑長直發從肩兩側散在前，眼型偏長，帶著金邊眼鏡，是很知且屬于骨相的，微訝：“過來這麽早？”

隨即，又注意到周程遠手中的東西，挑眉：“還帶東西了？”

“好久不見。”

周程遠說，語氣中些許稔。

“這麽客氣啊？那這麽久沒見，我是不是比之前更漂亮了？”聞歆笑問，格是和外貌反差很大的俏皮活潑。

“嗯。”周程遠。

“得了吧，答得這麽快，語氣都沒變，敷衍我。”聞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那你還問？”周程遠沒有毫沒拆穿後的愧。

“……”

“行了，先進來吧，最近樓道裏有蚊子，平時等電梯都能叮我好幾個包。”

聞歆撇，往旁邊讓了些。

玄關鋪了張深紅的短地毯，上面印著四個金大字“出平安”，周程遠進門，在對方的示意下把那幾個禮盒堆在牆邊：“需要換鞋嗎？”

聞歆：“不用，明天有阿姨過來打掃衛生。”

倪音跟在周程遠後，格外沉默，指甲在掌心，印出一排很深的弧形。

以為周程遠順路接放學，是記得今天考試，以為周程遠特意提今晚在外面吃飯，是慶祝考試結束。

原來，只是附帶的啊。

……

在門開那瞬，如高峰跌谷底，倪音的緒急速跌落，在無盡深淵，一直一直地下墜，了手掌，維持著僵發冷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