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唐橫著，不不愿走過來，把電腦摞在周衍行的筆記本電腦上，“你下午問我的那個問題，就是人之間要如何相，我幫你咨詢了有經驗的人，這是他給我的解答，我已經翻譯好了，你看看。”

周衍行頓了，沒想到會記得這個。

姜唐拿胳膊肘了他一下：“看呀。”

周衍行掃了眼屏幕，定格在標所指的對話框。

對話框署名：Ivan。

對話是德文，用中文翻譯寫在備忘錄上，分屏給他看。

姜唐說：“我沒經驗，不過我給你找了個有經驗的人。”

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慷慨之態：“看你今天這麼難，我幫你一下。”

“談過幾次質量不怎麼高的，也有經驗？”周衍行移開目，落在姜唐上。

“你的一個都沒，質量真高。”

一句話，扎在周衍行心口，再次沉默。

姜唐收回筆記本，“不看算了，怎麼說Ivan哥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還幫我請教了他一位同學，專門研究的。”

“好意我領了。”周衍行笑笑。

姜唐一下拍上電腦，“不看算了，你自己難去吧。”

下樓沒多久，方姐過來了，回去之前要姜唐下去挑點食材，說是明天給做一道拿手的贛南菜，香辣可口。

姜唐聽的口水直流，樂意跟去幫忙。

走到樓梯口上周衍行，他說：“剛剛里面有篇論文，我看看？”

姜唐心里滋滋的，朝房間昂下頭：“你自己去吧，我電腦沒碼——我可沒空管你，我要下去挑鴨腳了。”

“是鴨掌。”方姐糾正，拉著姜唐的胳膊。

姜致遠聞聲也從房里出來，說一起去。

三個人有說有笑去了廚房。

周衍行笑笑，獨自去了姜唐臥室。

電腦打開，音樂播放自播歌，是sting的一首老歌，有幾分頹喪的傷。

旋律恰好到了那句：Themaskiwearisone……

應景的很。

周衍行笑了，點開msn的對話框，首欄署名就是Ivan，他點進去，找到他發來的那篇論文看。

論點毫無新意，與他的認知偏差不大，里面舉例了幾位金婚夫妻的真實經歷，白頭到老，權威還算可以，只是，這種事，個差異太強，參考意義其實不大，也不知為何自己要來多此一舉。

可能不想掃的興，辜負一片好心吧。

周衍行想，眉眼不覺彎了，想起剛剛樓梯口那一幕，倒味出幾分家的味道。

或者，可以讓方姐搬到家里來住，這樣照顧姜致遠和姜唐會方便一點。其實姜致遠搬回港城時他就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公司的事一耽誤這事就擱置了，現在可以提上日程。

叮鈴。電腦突然響了一聲。

對話框首欄跳出一條新消息，換了人，署名：HeavenDeath。

不像個人名。

周衍行并不打算窺探姜唐的私，他打算點回第二欄對話，但因鼠標遲鈍，第一欄對話框無意打開，他也無意掃容。

聊天對話單一，基本是鏈接，Yes或No的答復。

他不打算繼續，可頁面突然跳轉，繼而黑屏一瞬，屏幕飛濺，視覺沖擊之下，他恍惚一瞬，屏幕隨即跳出一段視頻。

里面是一個年輕白人，手持一把水果刀，正現場演示如何割穿自己的大脈，畫面上他的笑容詭異凄慘，令人心驚。

周衍行看了會兒，以為是什麼電影節，打算退出時，卻注意到下面彈出的評論。

評論以英語為主，他大致掃視一遍，便有了判斷。這是一場自殘視頻，更新時間是上一分鐘，評論沒有傳統觀念中的勸解或憐憫之語，反而是詢問是否能準割到大脈，如何作，如何讓流得慢一點，如何噴濺出好看的形狀，如何長時間的會這種快等等，甚至更加變態。

周衍行揪心一瞬，眉頭不覺皺，換了另一條視頻，是關于毒品注的視頻，視頻里是個孩子，披頭散發，雙眼烏青，手里拿著針管正往針眼布的大扎進去，在針管反復推進下，的上泡四起。

周衍行頭皮一麻，直接點掉視頻。他著眉，冷靜一瞬，想到什麼，猛覺后頸發涼，于是再次點進去，注意到瀏覽賬號，名字是Polly。

他的手開始，鼠標在那個黑白頭像上停留許久，最終還是點進去看。

賬號已經很久沒有登錄，里面只發過一張照片，拍攝地點昏暗，他湊近一點，認出屏幕那人，是姜唐。

照片里穿的那件白T恤，大寬敞綁在線，回看鏡頭的姿勢，表有些許生，腰部出大截，那皮斑駁不堪，全是煙頭燙傷的疤痕，不。

底下各評論都有，只回了一條，對方的大概意思：換個部位燙會更爽，我教你。

回：好。

樓下有了靜，周衍行立即關掉頁面，一切恢復原樣后合上電腦坐了會兒，等手心的汗蒸干不，他理理緒，起往外走。

姜唐這時上到樓梯一半，仰頭看到周衍行：“你看完啦？”

周衍行彎下：“鴨掌挑好了？”

姜唐點頭：“怎麼覺你看完更難了？那篇論文寫得不好？沒幫你解決問題？”

周衍行笑起來，但笑意不濃：“失的人總需要緩沖期。”

姜唐并未察覺，抿抿：“隨便你。”

姜致遠也上來，一眼看穿周衍行眼底的不安，但沒多想，只安句：“阿行，有些事，還得看緣分，急不得。”

周衍行點點頭：“我知道。”

當晚，周衍行給朱去了電話，推掉第二天上午的行程。

翌日早飯結束，方姐去廚房收拾。

姜致遠在院子里站著，姜唐也在一邊，父倆偶爾搭句話。

周衍行送酒杯去廚房清洗。

方姐接過杯子：“我洗吧，你去忙。”

周衍行沒走，不不慢倒了杯水，靠在邊柜：“這幾天我觀察下來，杪杪跟您相好。”

“可不是。”方姐角大咧，“一開始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擔心，不知道怎麼應付，結果了兩天，發現這孩子也沒你說的那樣，有禮貌，就是不的那會兒面冷，話也。”

周衍行笑笑：“藏得深。”

一語雙關，說完，腦中不覺懸起在那個網站上發布的那張照片，心頭再次一驚。

方姐手里忙活，笑說：“人哪，要講緣分的。”尾音笑意淡了，聲音也低了：“見第一面，我就覺得這孩子讓人心疼的，又聽老姜說，一個人抱著媽的骨灰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

周衍行回憶里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小影子，突然有些容，于是喝了口水。

方姐手里活停了：“我第一胎是個兒，生下來兩個月那會兒得急病走了。”嘆了口氣，“當時醫療條件有限，鎮上那些醫生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總之可惜的。”

周衍行靜靜聽，出于尊重并未打斷方姐。

“杪杪眉那兒，跟我兒長得特別像。”方姐有點失而復得的喜，“那兩條小眉，皺起來像蟲，能打好幾個彎出來。”

周衍行聽的笑了：“形象。”

“所以呀，每回看到杪杪，就不由想對好。”方姐抹下鼻子，“我今天話多了。”

“沒事，我聽聽全當放松。”周衍行低笑，靠著邊柜站了會兒，“其實我過來還有點事跟您說。”

方姐再次放下手里活計。

周衍行說：“姜叔之后會在這里長住，正好杪杪也回來了，他們需要人照顧，我希您可以搬過來。”

方姐有些為難：“搬過來倒是可以，只是我那邊租的房子剛續了半年的約，房東跟我了，你看……”

“房子您可以繼續租，錢我來出。”周衍行微笑，“您過來的話就住一樓的客臥，我會另外擬一份合同，條例和要求會附在里面，薪資方面如果沒有特殊要求，就按照之前說的漲百分之二十，其他如有異議我們再談。”

“好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照做就行，合同我也不懂，總之到時候我簽字就行。”方姐呵呵笑著。

“那您盡快搬來。”

“下午我回去收拾一下，這兩天就搬過來。”

“到時候我派車給您。”

早飯后周衍行陪姜致遠檢，姜唐也被去。

姜致遠的心臟況好轉不，醫生說跟心有關。

至于姜唐，檢查了兩項說沒意思，也沒繼續查。

周衍行當天下午又給賀寒輕發了短信，賀寒輕表示一周能回來。

得知方姐搬來住，姜唐十分高興，方姐搬家當天沒跟周衍行去公司，跟著小秦幫忙。

方姐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裝服，另一個裝些日用品，說其他的不著急，反正租住的地方還空著，以后可以慢慢來拿，于是先著必要的搬來。

家里多了一口人立顯熱鬧，周衍行從公司回來時，沒進屋就聽見里面有說有笑。

三個人在客廳看電視，氣氛不錯。

姜唐坐在一邊，正笑的前俯后仰。

周衍行了外套扔到沙發上：“笑什麼呢？”

方姐起去倒水。

周衍行抬手：“我不，您別忙了。”

方姐笑了：“剛剛跟電視上學了一句，人家說‘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到腳后跟了’，非問這話里的‘腳后跟’是什麼說話，老姜給講了半天，一直笑到現在。”

姜唐笑聲停了：“我覺得背語不好，還是跟著電視里學更地道，中文的表達真的很有意思。”

周衍行一本正經：“語言的學習更重要的環境，你可以跟著電視里學，但是文化氛圍也很重要，中華文化博大深，語只是冰山一角，絕對不能落下，等你的水平進一點，我再給你買點淺顯易懂的古文來看。”

姜唐跳起來：“你怎麼這麼管人啊？你又不是老師！”

“你要是覺得我不夠格，我可以給你找個更好的老師。”周衍行低低笑了聲，不跟玩笑了，只道：“這些最基本的，必須掌握。”

“我也用不到。”

“這是文化修養，并不是用得到才去學。”

姜致遠也在一邊搭腔：“杪杪，你哥哥說的沒錯，咱們中國的文化那可是歷經幾千年的洗禮和傳承，很有意思的，你學學。”

姜唐癱在沙發上：“好吧，反正我也沒事，學就學吧。”

周衍行又來：“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會給你安排事做，而且必須當天完，我要審核的，你暫時不復學，不能總這麼混日子，等會跟我上樓，要求我打印出來給你。”

“啊？”姜唐生無可，“我休學就是因為不想上了，學東西好難。”

“腦子再不用就生銹了。”周衍行起，“算了，現在跟我來，睡覺之前先把你的事解決了。”

扭頭代方姐：“麻煩您泡兩杯咖啡送到書房。”

方姐去了廚房。

姜致遠看兩人關系緩和不，也不手管，勸句：“杪杪，聽你哥哥的，咱們有點事做也不無聊。”

又對周衍行下令：“不過咱們杪杪一周工作五天就行了，周末放假。”

“聽您的。”

周衍行說完，上人去了書房。

方姐煮了一小壺咖啡送上去，又督促姜致遠喝了藥，給他備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忙完才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