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同遭遇雷電的襲擊。

瞳孔微。

周的寒意像遭遇過重擊的堅冰，一寸寸碎裂，即將消失殆盡。

眼里有幾分戲謔和譏嘲。

如此鮮活，如此人。

再不似上次那樣波瀾不驚，拒人千里。

然而。

下一瞬，快速收回手，用力推開檀木的包廂大門，躡手躡腳走出去，又反手把包廂門帶上。

作行云流水一氣呵，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包廂里的男人本來緩和了許多的臉瞬間沉下來。

周書彥看了一眼包廂門，皺眉低聲音問，“里頭有人？”

蘇晚晚隨意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跟著周書彥去了另一個包廂。

陸行簡一便服，很顯然是藏份來這的。

也更不想讓人知道和他的獨。

包廂里站著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穿著翠云樓里的統一服飾，張得把兩只手絞在一起。

蘇晚晚只打量了幾眼，便把小姑娘抱在懷里，姐妹倆哭作一團。

“姐姐，我終于見到您了！”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

是蘇晚晚大伯家的兒蘇晚櫻。

“別怕，有姐姐在。”蘇晚晚紅著眼眶，沒有細問這幾年里小姑娘經歷過的磨難。

周書彥等們姐妹二人緩緩收了聲，低聲音道：“沒認錯人就好，我花些心思把人贖出來。”

蘇晚晚很激，“銀子我來出，還請不要聲張，莫讓人知曉。”

若是被人知道曾在教坊司待過的經歷，蘇晚櫻的名聲就被毀掉，以后嫁人千難萬難。

教坊司是歸禮部管轄的朝廷機構，人員都是犯家眷奴仆。

要贖人出來籍比一般風月場所難度大得多，銀錢也要翻上好幾番。

不過這些年貪腐死罪都可以用錢糧買消，何況只是贖人？

只要出得起銀子，路子還是走得通的。

周書彥悄悄松了口氣，蘇晚晚嫁妝厚程度堪比公主，有這句話，他只用跑跑，自然好辦。

“晚姑姑，您和婉秀先回慶云侯府等著，我辦完事再回來見您。”

蘇晚晚卻頓了頓，蹙眉道：“這里可有小門出去？”

可不想再遇到陸行簡。

攥的手心里，還殘留著他上的溫。

那微微扎手的胡茬，讓分外難。

惡心。

真想趕洗手。

也不知道他品嘗過多人滋味，有沒有染病。

不該他的。

只是捂了一下，應該不會被傳染吧？

心存僥幸地想。

翠云樓當然有供不愿暴份之人進出的蔽小門。

蘇晚晚順利離開。

陸行簡面無表地站在翠云樓二樓的包廂里，修長的指尖輕輕起紗簾的一角，低眸看著大門口人員進出。

李總管提心吊膽地進來，覺屋子里冷得可怕，連打了兩個噴嚏。

“主子，蘇夫人已經走了，說是去慶云侯府和長寧伯府走親戚。”

“去查查，在金陵也經常去逛花樓？”陸行簡的聲音不帶毫。

李總管應聲稱是，不敢多說一個字，不知道哪里惹這位爺了怒。

……

已故太皇太后周氏有兩個弟弟，大弟弟是慶云侯周安，周婉秀的太祖父。

二弟弟長寧伯周華是蘇晚晚的外祖父。

外祖父周華和外祖母陳夫人都已經年過花甲，見到蘇晚晚這個外孫兒來看他們，高興得老淚縱橫。

蘇晚晚的母親是他們的老來，年紀輕輕就沒了，那時候蘇晚晚才半歲。

太皇太后周氏屋及烏，便將晚晚接到自己膝下安排專人照管，直到嫁人。

晚飯是在慶云侯府一起吃的，滿屋子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男客客分席而坐，坐滿了四張大圓桌。

各個認得不認得的表哥表姐、表侄上來敬酒，蘇晚晚也給長輩們敬酒，幾下來喝了個五分醉，臉頰飛起兩團緋紅。

陳夫人摟著蘇晚晚紅了眼眶：“你比你母親有福氣……”

周婉秀道：“是晚姑姑想得開，孩子都不用自己生。”

這話讓在場的眾人都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們都清楚，蘇晚晚新婚第二天便與丈夫分開，想自己生也不大可能一夜就懷上。

現在丈夫死了，連快到手的魏國公夫人位置都要飛了，怎麼都得讓人嘆息一聲紅薄命。

魏國公的爵位和他們這些外戚只能傳一兩代的爵位可不一樣，那可是世襲罔替的。

即便什麼都不干，一年三千五百石的俸祿也能吃喝不愁，何況百年世家的聲譽在那里，兒婚事也不會差。

蘇晚晚淡淡笑了笑，給陳夫人斟了一杯酒：“外祖母，您嘗嘗這金華酒味道如何？要是您喜歡，以后我年年給您送。”

陳夫人端著酒杯的手有些發，眼淚又下來了：

“怎麼，你還要去金陵那麼遠的地方，讓我這把老骨頭幾年都見不著一面麼？”

蘇晚晚靠在陳夫人懷里撒：

“外祖母要是心疼晚晚，可以一起去江南小住的，那邊氣候可比京城好多了，晚晚可以日日在您老人家跟前盡孝。”

陳夫人這才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酒宴接近尾聲的時候，管家急匆匆來報：“有貴人來訪。”

蘇晚晚緋紅著臉躲在眾人后，看到陸行簡邁步進門時，整個人差點傻掉了。

怎麼這麼背，去哪里都能到他？！

忽然覺一道寒芒落在上，慌忙垂眸，跟著眾人行禮。

這狗男人，是怕我把他逛花樓的事抖摟出去？

至于？

陸行簡著一石青常服，姿優雅地穿過眾人走到上首，低眸看著匍匐了一地的人群。

高高在上，從容不迫。

“平。”他淡淡的兩個字，才讓眾人如釋重負，重新站了起來。

這會兒正是飯點，白發蒼蒼的慶云侯周安客套道：“皇上可用過晚膳？若是不嫌鄙陋，讓老臣略備薄酒招待一二。”

陸行簡的目穿過眾人，視線掃過來落在了蘇晚晚上，微微一頓。

他皺眉，角微抿：“那就叨擾了。”

兩人從小相，這副半醉的嫵模樣，他居然從未見過。

周家這麼多男丁，也不怕被人覬覦。

周安大喜過，忙命人重置酒席，又讓人搬來雕花鏤空的屏風，把男桌隔開。

皇上肯在周家吃飯，那說明對周家還是信任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