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乾元帝聽完了江遇的回稟，陷了沉思之中。

江遇只是將事如實地說了一遍，并未多言自己的揣測。

這件事牽扯到影衛，乾元帝只會想的比他還要多。

黃昏已至，昏黃的過半闔的窗戶照進來，映在了淅川的臉上，將他眼底的猙獰展的淋漓盡致。

影衛，是淅川的逆鱗。

直到夜一點點地將天邊的亮暈染墨，整個書房都于黑暗之中。

沒有乾元帝的命令，在外面守著的原福也不敢擅自進來點燈。

原福著書房里面的寂靜，心底有些忐忑。

最近的差事，是越來越難當了。

書房中，江遇依舊靜靜地垂首站在淅川面前，好似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淅川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你覺得，誰的手能到影衛里面？”

“所有人都有可能。”

“當初影衛在朕手里，不人虎視眈眈，朕本以為將影衛給昭懿，就不會再生出事端。沒想到，那些人還是沒有放棄，若影衛為了昭懿泄私憤的刀，就連朕都未必保得住昭懿。”

說到這里，淅川輕嘆了一口氣，“幸好你考慮周到，提前派人盯著杜氏那邊，否則朕這一次也要被算計了。”

“微臣無能，沒有揪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這次沒有功，以后還會繼續出手的，抓他不著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拔出影衛中的蛀蟲。”

這種事離自己掌控的覺，讓淅川很憤怒。

他努力克制著這種憤怒，思考是哪里出現了紕。

“按照現在這個況來看，清算影衛，只怕是要大換。”

淅川思考片刻，說道：“朕已經將影衛給了昭懿，不便直接手，你如今是昭懿的駙馬，正好替朕盯著這件事。”

江遇應聲：“微臣遵旨。”

黑暗之中，淅川沒有看到江遇眼底的異。

淅川又問：“你覺得這件事會是惠王的手嗎？”

“凈秋園的事剛剛發生，惠王短時間之應該不敢再有什麼大作，而且他下午才回京，皇上您對他的態度不明，他現在更是擔憂，估計騰不出手。”

江遇所言，也是淅川所想，但他還是有些懷疑：“也許，惠王會反其道而行之，畢竟他人在邊境，都能在京城埋下凈秋園這個暗樁，手到影衛里面，也未必沒有可能。”

“杜氏遇刺一事，微臣已經封鎖消息。皇上明日召見惠王，為惠王擺下接風宴，所有人都要到場，皇上可以趁機試探，誰知道此事，誰就有可能是那個幕后之人。”

淅川點了點頭：“昭懿那邊，你替朕多盯著些。”

“是。”

“若無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江遇面無表地從書房中離開，在他離開之后，原福就帶著宮人魚貫而。

江遇走了幾步，回看向書房。

只見書房中的燈被一盞盞地點亮，淅川的影模糊地倒映在窗戶上。

江遇的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不過片刻，那凌厲盡數散去，只余平靜……

——

公主府

江遇站在主院門口，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方才在書房，聽到淅川的那些話，他好像明白了鳶選自己的原因。

因為乾元帝足夠地信任自己，他可以為乾元帝盯著公主府，乃至整個影衛的眼睛。

而只要自己站在鳶這一邊，那鳶就有了很大的自由。

凈秋園刺殺，影衛中出現叛徒，鳶早就知道，并且利用這兩件事達到了給影衛換的目的。

江遇腳步有些沉重地走進了主院，今天在鳶邊伺候的人是良嬤嬤。

良嬤嬤見到江遇，先是上前給他行了禮：“督主可算是回來了，公主一直在等您一起用晚膳。”

“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公主還沒有用膳嗎？”

良嬤嬤搖了搖頭：“公主說，督主既然答應了會回來，就得等你一起用晚膳。”

江遇走進房間，就看到鳶正站在桌邊，手里拿著一把小剪刀修剪花瓶中著的花枝。

“以前還不知道公主會修剪花枝。”江遇走近一看，發現鳶的花藝意外的出眾。

鳶剪下一斜出去的花枝，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本宮沒有特意學過，只是看到花叢生的樣子有些心煩意，只要知道自己最后想要的結果，不就可以剪子了嗎？”

江遇看著那些被鳶剪掉，落在桌子上的花枝，語氣沉了沉：“不需要的，確實該修剪掉。”

鳶將剪刀放下，看向江遇：“看來督主已經猜到了，本宮確實早就想修剪影衛，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所以才會順水推舟。”

“公主當真不知道他們背后的主子是誰嗎？”

“其實本宮從來不在意他們投靠了誰，因為只要是不忠于本宮的人，本宮遲早會理掉。

所以，為什麼要糾結于他們轉向了誰呢？背叛者，殺了就是，殺到那個幕后之人無人可用，他不就自己跳出來了嗎？”

江遇沒有想到會聽到鳶這樣的回答：“看來是微臣想的狹隘了。”

鳶走到桌子旁邊，吩咐了一句：“傳膳。”

隨著一道道菜端上了桌，鳶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江遇，你快過來坐啊。”

江遇在椅子上坐下：“明日的接風宴，公主做好準備了嗎？”

“接風宴上，明珩才是主角，本宮要準備什麼？”

“倒是微臣忘了，公主最擅長隨機應變。”

鳶微微瞇起眼睛看向江遇：“本宮聽著，不像是什麼好話。”

江遇給鳶盛了一碗湯放到了的手邊：“怎麼會呢，微臣分明是在夸公主，運籌帷幄。”

“你生氣了？”鳶說的肯定。

江遇搖了搖頭：“微臣一開始確實有些生氣，可看到公主的時候，就一點都不生氣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本宮的人你還是第一個。”鳶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諷刺，“所有的人都覺得本宮榮寵無雙，無人敢違逆。”

“微臣只是發現，公主從無任何依靠，一切繁華絢爛都是一即碎的泡沫。”江遇頓了頓，繼續說道，“但微臣很開心，可以為公主的暫時的依靠，又怎麼會生氣呢？”

鳶挑了挑眉，笑意從繃的眼角浮現，整張臉都變得愈發地生和：“那本宮以后可就要多多仰仗江督主了。”

“微臣，求之不得。”

這一次，江遇穩穩地接住了鳶的話，那一直藏在他心底的愫，就像一顆逐漸發芽的種子一樣，等待著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