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看了就沒意思了。

來找裴清的是他的益州同鄉，黃端。

黃端年長裴清幾歲，所以也就早裴清幾年通過州考。

只是他來長安之後，一連幾次科考都未能中進士，便一直滯留在了此地，準備今年再次應試。因此當他得知昔日同窗，且有些的裴清也到了長安時，便難免興地想要招待一番。

畢竟他鄉遇故知也算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于是，黃端主聯系了裴清，邀他來萬鶴樓一敘。

裴清待人溫和，盡管他此刻更希靜心地溫習科考容，但同鄉好友相邀，他也是不好拒絕的。

此外，他還又聽聞了萬鶴樓詩賦打擂的消息，考慮到進士三場考試中，第二場雜文考的就是詩賦，便覺得也可順道來瞧一瞧，或許能夠借此機會旁觀一下各考生打擂的表現，學習一二。

所以剛才待他送走林舒窈之後，換了服，重新整理好了儀容後，便趕來赴約了。

這邊黃端和他說了幾句話，問了問家裏的況，簡單寒暄之後便領著他上樓到事先預定好的位置。

只是還沒座，快要走到的時候，就有人怒氣沖沖地從雅座方向走了過來。

黃端見來人到前，住問他：“怎麽了陸兄，緣何出來了？”

陸游川憤怒道：“剛來了幾個人，偏說我們的位置是他們一早就定好的，可我們來之前便問了小二，說那位置沒人，他們不聽，是將我趕走。”

黃端提議：“那把小二來作證？”

陸游川極其不滿：“了。但那幾個人想來份不低，小二便支支吾吾地不敢得罪，竟也偏著他們讓我讓位置。”

他唾罵道：“不就是幾個世家弟子嗎，狗眼看人低，真是可惡。”

黃端聞言嘆一口氣。

這時陸游川才注意到黃端旁的裴清。

他緩和下來問：“這位是？”

黃端回神：“哦，怪我，忘了介紹了。”

他側擡手向裴清：“這位是我同鄉，裴序中，這次來長安也是來科考的。”

“序中，這位是陸遇安，蘇州人士，同你一樣，是今年通過州考來長安參加科舉的士子。”

陸游川拱手：“裴兄。”

裴清回禮：“陸兄。”

陸游川道：“裴兄與黃兄是同鄉，應也是來自益州了。”

“益州裴氏？”他想了想，又問，“可是出自河東裴氏西眷一脈？”

裴清淺笑，溫和回道：“不是。家中祖輩皆生于益州，長于益州，并非外地遷徙而來。”

“哦……”陸游川聽了，靜默下來，一時無話。

而裴清依舊以笑頷首回應。

“陸郎君。”剛才調節陸游川和幾個世家子弟的店小二到了幾人側。

他笑帶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是小的一時沒安排好，您看，我再給您安排個好位置？”

陸游川撇頭白眼，他哼道：“你何必來管我？剛才那幾個郎君還不夠你伺候的？”

小二無話：“這……”

裴清出來打圓場道：“陸兄，在下剛才觀察到還有一位置看打擂也不錯。”

他指向一:"陸兄，你看那位置如何，雖不是正對擂臺，但卻能正好看到打擂者作詩的全過程，能與他們這般近距離的共同思考，也不失為一種臨其境的驗？"

陸游川沉默。

黃端也在此刻附和道：“對呀陸兄，你不是還正算去打擂嗎，若依序中的話，你這也算提前適應了不是？”

陸游川看了看對他苦口婆心相勸的兩人，又看了眼樓下的擂臺，終道：“好吧，我也不做掃興的人，就依裴兄和黃兄的話，我們去那方座位上坐。”

他問小二：“那裏可有人？”

小二連忙：“沒有沒有。”

陸游川：“那便帶我們去那罷。”

小二擡手往前：“好好，郎君請隨我來。”

小二領陸游川上前之際回頭向裴清，滿眼激。

裴清只頷首向他莞爾。

——

這邊，裴清幾人落座之後，小二為他們倒上了熱茶，而樓下的詩擂也打得如火如荼。

裴清于詩賦一事上不算通便學得格外認真，而一旁的黃端將他的神看在眼裏，便不由一問：

“序中可是要去試一試”

裴清回神，吃笑道：“黃兄知道我的，我并不擅作詩。”

黃端語氣似打趣又似兄長對弟弟的苛責：“不是吧，裴序中，幾年前你我還在同讀時你便說你詩賦不好，如今許久不見，你可應當讓我刮目相看啊。”

裴清無奈一笑：“確實有負黃兄厚了。”

陸游川聽了二人的對話，也對裴清說道：“裴兄，這樣我也站黃兄那頭了，要知道進士第二科詩賦占比可不小，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裴清滿是謙遜：“是，在下知道，多謝陸兄和黃兄督促了。”

黃端被裴清提醒道：“不過要說詩賦，序中，你真可向陸兄學習，在我所結識的人中，陸兄的詩賦能力當真是一流。”

裴清聞言敬佩，陸游川則做出謙虛狀。

黃端又道：“對了，陸兄不是準備去打擂嗎？可是還需觀一陣？”

陸游川信心滿滿：“無需觀，剛才只是在等黃兄罷了。”

恰逢此t時，樓下擂臺響起掌櫃的聲音：“這一的獲勝者是陳公子，還有哪位公子要來挑戰的嗎？”

陸游川起：“在下想來一試。”

——

黃端所言不假，陸游川詩賦果真是一絕，在臺上一連打敗了幾次攻擂者，引得全場觀看客連連稱贊。

時值本日的最後一，他更是依據一幅高山雲霧圖做出瞄定勝局的一首詩。

畫中雲霧繚繞，游于高山之上，諸山只雪峰與天相接。

“雲霧常埋晦，山水自幽奇。”攻擂者先念道。

“好！”臺下人紛紛稱贊。

陸游川揚一笑，昂首揮袖：“雲舒現素白，山起點蒼藍！”

“妙啊！太妙了。”詩句一出，臺下看客的歡呼聲完全如水般翻湧起。

“好一個點蒼藍。”裴清亦小聲驚嘆。

而他後，被屏風所隔的另一雅座，林舒窈持杯的手也停在了邊。

輕聲評：“點蒼藍，真是點睛之筆，不僅字用得好，氣勢也足。”

這個人不僅會寫詩，還知道如何別人一頭。

其實攻擂者的詩寫得并不差，相反，另有一番雅致，只是在如此打擂的喧囂環境下，雅致便不適合調在場看客的緒了。

林舒窈凝眸向陸游川，但只一瞬便又移開。

同樣贊賞他的詩賦，只是想他的個中心思已被看穿，那便也沒趣了。

——

陸游川拿下了今日的魁首，只要他能堅持坐鎮到最後，便是今年萬鶴樓詩會的獲勝者，于科舉之事上大有助力。

想到此，陸游川便是更得意非常。

打擂結束後，在萬鶴樓中的看客都紛紛離去，裴清和黃端兩人也起準備下樓迎陸游川。

而陸游川亦上行，三人于樓道平臺層相遇。

只是三人說話時，突然有人從後而來將幾人撞開。

“閃開！”

來的是剛才占了陸游川位置的那幾個世家子弟。

為首的那人搖搖晃晃的，到他們前又停下，瞥向陸游川，滿面不屑：“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贏了場詩嘛，瞧那副德行。”

“田舍漢。”

陸游川當即面鐵青，就要上前責問：“你說什麽！”

愈發有打一架的氣勢。

好在裴清手攔住了他，如今萬鶴樓中客人不，且不說對面幾人是何來歷，就是陸游川先起手來，于理上也是落了下風。

而被裴清一攔，陸游川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沖了。

他與裴清對視一眼，頷首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沖，眼神中也含謝意。

裴清這才放心，又向那人溫聲道：“郎君此言差矣，我等自便讀詩書，向來尊崇古人文士風骨，如今能以詩賦取勝也是自己多年來向古人看齊的肯定，并非得意，只是難免高興了些。

“但想來兄臺是讀書較，不太能理解，讓我們幾個打擾到了。”裴清含笑拱手，“是我們失禮了。”

“你……”

裴清表面恭敬抱歉，話裏之意卻是嘲諷來人是個不讀書的朽木頭。

那人本是趾高氣昂的，想著奚落幾人，如今反被揶揄，又哪裏容得下這口氣。

他語調不服：“你在那裏拐著彎罵我，別以為要在長安科考的只有你們幾個。”

又低聲音：“我告訴你，縱是你們拿了魁首又如何，考場之上，進士三科，你們不也得一板一眼地好好考麽，可你們覺得人人都需要如此嗎？”

裴清當下眼眸一沉。

陸游川神也變得張：“你什麽意思？”

那人終是得意一笑：“我今日吃了酒，心好，就可憐你們幾人一次，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與其總想著如何把詩寫得漂亮，不如多關注西燕的靜。”

他上手輕拍陸游川膛：“也不知道誰才是井底之蛙，只知道跟著大流玩什麽詩賦。”

話至此，那人後的人上臂膀止住他，低聲道：“王兄，別說了。林二郎說過，此事不可在外言說太多。”

那人撇撇，又輕蔑地將裴清三人看了一圈，不屑呿一聲：“好——我們走。”

陸游川怒意未消，但又想著剛才那人說的話。

他問向裴清：“他這是什麽意思？還好心提醒我們，不看詩賦？”

裴清沉片刻，只約想起夢中的事——夢中他經歷了科考，他記得時務策的題目是：

“有征無戰，道存制之機；而民惡殺好生，化含亭育之理。1）然西燕屢犯，當何之。”

陸游川還在等裴清的答案，逐漸焦躁之下突然靈一閃：“難不他是在告訴我們時務論會涉及到的範圍？”

裴清一怔，他沒想到陸游川會想到這方面，更沒想到他直接說了出來。

陸游川又擺頭：“但也不太可能？如今才十一月，距離科考還有兩月有餘，他如何會知道？”

“莫不是和剛才提到的林二郎有關？”

“不過那個林二郎又是何人？”陸游川自問自答著。

“娘子慢行。”

樓道之上，林舒窈在店小二的引領下準備下樓離開。

店小二的聲音讓裴清幾人的談暫停，并且幾人的目紛紛投向了從走廊上下來的佳人。

林舒窈在外時氣質一向請冷高雅，目不斜視，從不管他人目，但這一次，于樓道平臺三人中獨獨對上了裴清的視線。

又是他。

目流波婉轉，冷之下又有幾分意外倨傲。

但林舒窈沒有停留，只三人為挪開一條路後便繼續下行。

只是待林舒窈走開往下，陸游川著繼續回想剛才的問題，忽地反應過來：

“我想起來了，他們來占位置時好像說過，什麽林仲盛。”

裴清聞言一驚，立馬轉頭看向林舒窈的背影。

而林舒窈亦駐足轉。

面向三人，虛眸一下，又目若冰霜：“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