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了, 秋藍已經過來。

韓沛跟秦書說：“我很快回，無聊你就先睡。”

秦書摁著右眼皮：“我不困, 這才幾點啊，你這麽早就催我睡, 我會覺得你那什麽什麽的, 懂得吧？嗯？”

韓沛笑：“那等我。”視頻沒關, 他去開門了。

門外，秋藍又看了下手表，正想著韓沛怎麽還不過來，門開了。

他頭發半幹, 看樣子剛洗過澡不久。

可穿的正式, 一不茍。

不僅佩戴了袖扣, 就連襯衫最上面的紐扣都扣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參加酒會。

“計劃書。”秋藍把文件袋給他。

這幾天通宵趕了出來，知道韓沛最近忙，沒空抱著電腦看, 他也不喜歡在電腦上看這麽厚的計劃書，就按照他喜歡的排版打印出來, 連夜給送過來。

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今天能完的，決不到明天。

這也是韓沛為什麽能跟合作的原因。

韓沛接了檔案袋, 也沒打開看：“董事會後給你電話。”又問：“沒別的事了吧？”

秋藍搖頭, 在他轉時喊他：“誒, 對了, 年前有同學聚會，他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就都私聊我，讓我喊你一塊去。”

韓沛駐足：“什麽同學聚會？”

他跟是初中和高中同學。

秋藍：“高中，我們有四五年都沒聚了吧？”

韓沛：“忘了。”

秋藍打趣他：“你不是一貫記好？”

韓沛：“我只記我上心的。”

秋藍：“...”跟他合作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他總是會給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只要他看上的項目沒有拿不下來的，可私下閑聊，沒勁頂。

他一句話都能把人給噎死。

他們之間的天，不知道被他噎死了多回。

秋藍無意跟他再鬥，也不是他對手，直接說明：“年前二十八，大家也都閑下來了，地點你定？”

韓沛：“在哪吃都一樣，我沒那麽多講究。”

秋藍想了想：“那我安排吧，到時可別嫌棄。”又好奇道：“你也不問問這次誰去誰不去？”說完盯著他看。

韓沛面如常：“有空的去沒空的不去。”

秋藍：“...”他說話太嗆人了，接不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順帶著問了句：“你哪天回？”

“後天。”

“我也是。”其他的沒再多說，秋藍跟他擺擺手：“熬了兩三天，差點死過去，我回房間休息了。”

韓沛回到房間，把襯衫紐扣松了，袖扣也解下來，走到電腦前，視頻裏秦書正在看書，不時寫寫畫畫。

“琪琪。”

“這麽快就回來了？”秦書擡頭。

韓沛把袖扣丟一邊，“要不我再出去聊半個小時？”打開文件袋。

秦書挑釁的眼神：“你敢？”

韓沛笑，讓著：“不敢。”

秦書高興了，“不耽誤你工作了，你忙吧。”

韓沛打開另一臺電腦，把視頻的電腦調好角度，問：“這樣行嗎？”

秦書點頭，正好可以看到他正面，角度也好。

韓沛開始工作，秦書起來去拿了幾張白紙，又拿了折疊桌過來，他看郵件，畫畫，畫的是跟韓沛第一次在肯尼迪機場遇到的畫面。

一幅畫完已經是十一點，有點犯困，又盯著視頻看了韓沛一會兒，越看越想抱著他睡一覺，嘆口氣，也沒打擾他，把電腦擱在床頭櫃上熄燈睡覺，希馬上就到後天。

之後的兩天，秦書一直忙著做資料，賀競南去香港出差了，讓把手頭上的項目書好好完，暫時落個清靜，不用被他訓來訓去。

時間眨眼就過去。

周日一早，還不到六點鐘，秦書的手機響了。

以為是鬧鈴，拿過來打算摁掉，沒想到是方慕和打來的電話。

“喂，方媽。”一大早的，他應該有重要的事。

方慕和聲音低沉：“起了沒？”

秦書：“馬上就起，有事？”

方慕和‘嗯’了聲，“琪琪，跟你說件事，你先有個心裏準備。”

秦書笑：“你跟曼迪姐和好了？”

方慕和沒吱聲，靜默幾秒，“是韓沛。”

秦書心裏咯噔一下，“韓沛怎麽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右眼皮還在跳著。

方慕和：“他出車禍了，目前什麽況還不知道。”

一個晴天霹靂。

秦書攥著手機，手不由發抖，張張，連話都說不出來。

終于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右眼皮一直跳這麽厲害。

“琪琪？”方慕和喊一聲。

秦書抖著：“你聽誰說的！別瞎說了！”不願承認。

也不管方慕和有沒有話要說，秦書直接掛了電話撥打韓沛的手機。

打了好幾次，都是關機無法接聽，早知道就不讓他那麽早回了，如果不是讓他早點回，他就能避開這次車禍。

秦書眼淚，又撥了方慕和的電話：“方媽，我打不通他電話。”自欺欺人：“可能他還沒醒呢，他昨晚睡得很晚。”

方慕和嘆口氣，“你快起來去醫院吧。”

秦書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會不會弄錯了？啊？”

方慕和：“我跟一個朋友現在在瑞士出差，剛才朋友正跟老婆打電話閑聊，他老婆是醫生，今天正好值班。兩人剛聊了幾句，結果他老婆說急診那邊送來車禍傷的幾個人，領導親自打來電話，讓馬上去搶救，因為其中有個傷的是萬禾集團的韓沛。”

在那一瞬，秦書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方慕和寬：“你別急，他的車安全級別高，不會有大礙的，一大早的，我現在也沒人可打聽，你趕去醫院看看。”

又告訴韓沛現在在哪家醫院，去醫院找誰。

原本方慕和還猶豫著要不要跟秦書說，怕會擔心。

可是以著跟韓沛現在的關系，這份擔心應該要承擔。

只有經歷過這樣的痛徹心扉，才會真正明白珍惜是什麽。

秦書終于說話，從來沒這麽害怕：“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聲音哽咽著，眼淚大串流下來。

方慕和順著的話：“不會的。”

秦書在床上癱坐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下床。

自己沒法開車，喊上彥開車去醫院。

彥瞅著蒼白的臉，“琪琪，沒事的。”

又說了好多話寬的心。

所有的安都蒼白無力。

秦書好幾次想打電話給韓老爺子，問韓沛現在怎麽樣了，又怕韓老爺子還不知道這事，萬一要刺激到他？

用力按著狂跳不止的心髒。

其實跟韓沛也才認識沒多久，可又覺就好像有一輩子那麽久了。

才早上六點多，又是周末，不算堵，可是昨天夜裏下了雪，路上有冰凍，有的路段，不時有汽車，占據了車道。

秦書實在沒耐心等了，“彥子，你回去吧。”推門下車。

“誒，琪琪，你幹嘛？”

“我跑去醫院，我等不了了。”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五六裏路呢，跑死了。”

“死不了。”秦書頭也不回的過隔離欄。

醫院裏。

韓沛正在VIP病房，醫生忙著給他清理傷口。

秋藍站在邊上，別過臉不敢看。

胳膊上被劃破了，沒傷著骨頭，可傷口深。

“你打個麻藥吧。”秋藍是看著都覺得疼。

韓沛：“沒那麽矯。”

病房有護士進來，跟他說司機沒事，況穩定下來了，剛下手臺，馬上轉到病房。

韓沛頷首：“謝謝，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護士又出去忙了。

秋藍問醫生，韓沛需不需要再去全做個檢查，醫生建議不僅要檢查，最好在醫院住院觀察兩天。

因為強力撞擊後，有些癥狀當時不明顯。

秋藍看著韓沛：“你就別急著回公司，在醫院休息兩天，有什麽事我去給你跑，觀察兩天再出院。”

韓沛沒置可否，忍著疼。

不手臂疼，當時系著安全帶，發生撞時，安全帶自收，心口被挫傷，一講話就疼。

秋藍盯著他的側臉，他咬繃，另一只沒傷的手攥，手臂上青筋暴出。

現在特別想上前去抱抱他，可還有醫生。

把手過去：“要是疼的不了，你就掐我手。”

韓沛覷一眼，沒吱聲。

秋藍也不在意，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傷了，要讓著他。

想到撞車那一幕，現在都心有餘悸。

本來以為他上午回，結果他說早上五點就往北京趕。

自己有車就沒跟他同車。

一路上都正常，哪知道在下高速進匝道時，後面有輛越野車不知怎麽失控了，直接追尾撞上他的車。

他的汽車又撞上隔離欄，玻璃都碎了。

還好他習慣好，就算坐在後排也系安全帶，不然後果真不敢設想。

他和司機都是被氣囊擊暈，司機傷得重，直接進了搶救室，他在來醫院的路上就醒了。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秋藍問他。

韓沛：“不。”他手：“手機借我用下。”

他的手機在撞擊時屏幕徹底裂了，現在打不開。

秋藍把手機解鎖給他，韓沛撥了書的電話，公司有事，書昨晚先回來了，他吩咐書，給他帶手機和筆記本到醫院。

本來還要給秦書打個電話，想跟說一句，他早上趕不回去看，號碼都撥了出去，他又立刻摁斷。

怕會瞎想，等書帶來手機用他自己的號碼打。

韓沛把手機還給秋藍，“沒事了，你回去吧。”

秋藍肯定不會走：“今天周末，我沒什麽事，在這陪著你，有什麽事你吱一聲。”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砰地一下被推開。

韓沛和秋藍同時轉看去，秦書攥著前的服，彎腰扶著門，大口大口氣。

一路上跑過來，差點就要死過去。

跑了五六裏路，樓下電梯排隊，跑樓梯上來的。

十八樓，要了的命。

現在心髒又慌又疼，跟誰使勁撕扯了一樣，疼的不了，覺下一秒就能窒息死掉。

看到韓沛好好的站在那裏，秦書松了口氣，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跑岔氣了，實在一步也走不，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不形象的了，順著門跌坐下來。

韓沛愣了，來不及想那麽多，大步走過去在跟前蹲下，額頭上的汗，用手背把臉上的眼淚去：“你急什麽。”

秦書摟著他的脖子，死死地抱著，上氣不接下氣：“傷到...哪兒了？”

韓沛捋著的後背給順氣：“沒事，就點皮外傷。”

秦書哽咽了下，點點頭，還好沒事。

氣息不穩：“那你去問...醫生要個氧...氣瓶來，我快不行了。”

韓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