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義沅乃是將門虎,年方十九,是京中難得的巾幗豪杰。生得劍眉星目,量較尋常閨秀高出半頭,一襲勁裝更襯得英姿颯爽。自隨父兄習武,劍湛,便是與男子比試也毫不落下風。
雖為兒,卻最有主見,待沈支言與阮苓也如同胞姊妹,會時常獵些野味與們分。
們三人自相伴,無話不談。說來也巧,三家皆是男丁興旺,獨們三個,自然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疼著。三府長輩又都是過命的,故而們這份姐妹誼,更是親上加親。
三個姑娘素來親厚,幾日不見便思念得。阮苓歡歡喜喜地接過那油紙包,湊近嗅了嗅,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香!義沅姐姐的手藝越發進了。”
江義沅笑著了的腦袋,寵溺道:“今早同兄長在后山獵的,特意用果木烤的,你們快嘗嘗。”
阮苓迫不及待地拉著兩人到涼亭石桌前,拆開油紙,濃郁的香頓時四溢開來。麻利地撕下最的兔遞給沈支言:“姐姐先嘗。”
阮苓雖年紀最小,卻最是,有什麼好東西總是先著沈支言。沈支言接過咬了一口,眸中閃過驚喜:“這次的火候當真妙極,比往日的更鮮。”
江義沅見二人吃得香甜,笑得很是開心。取出繡帕,先替沈支言拭了拭角,而后握住的手道:“妹妹,有樁事要勞煩你。”
沈支言聞言睫羽忽地輕,眨了眨眼,心頭掠過一不安,江義沅素來不會請人幫忙。
江義沅拉著在石凳前坐下,低聲音道:“親王府近來遇著些麻煩,我父親想讓我與薛召容結親,好助他們渡過難關。可妹妹知道的,我一心只想做將軍,對這些兒長實在提不起興致。雖說我們這樣的家子,婚事向來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我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夢想。偏生我父親得,明日......”
話到此,聲音更輕了幾分:“明日原該聽大哥的師父講授兵法,這般難得的機會,父親卻要我去見薛召容。好妹妹,你替我去這一遭可好?你們只需見上一面,不做別的,屆時你直接告訴他,說我不愿相見,更沒有婚的打算。以他的聰慧,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日后也不會再糾纏。”
沈支言間的兔忽地哽住,難以置信地重復:“你讓我替你去相看薛召容?”
那個前世與糾葛至深的夫君,那個一起上斷頭臺的夫君,自重生以來,還從未見過。
第2章 第2章那一年多的婚姻……
初得重生時,沈支言只覺荒誕不經,足足月余方肯信這天意回。想,許是上蒼憐惜那個十七出嫁、十八便香消玉殞的薄命紅。
生于鐘鳴鼎食之家,自便比尋常閨秀更謹言慎行。詩書禮儀早已融進骨,待人接更是周全得。唯獨那顆心始終未改,如今仍會為一塊甜糕笑彎眉眼,仍對世間萬懷揣熱忱。
前世的閨閣歲月原是極好的。父母疼,三位兄長視若珍寶,更有閨中友相伴。金尊玉貴地長大,詩書禮樂無一不,容貌才皆是京中翹楚。這般錦繡人生,卻在嫁親王府后戛然而止。
憶及前世,江義沅確曾尋代相看薛召容。偏那日表兄有要事相商,便推拒了。誰料命運弄人,最終親王府蒙難,為著家族前程,還是嫁給了薛召容,那個讓至今想起仍心緒復雜的夫君。
彼時年方十七的,心中早有所屬。然生于簪纓世族,自便深諳在這風云詭譎的朝堂中,兒私終究要讓位于家族興衰。縱有千般不愿,萬般不舍,還是冠霞帔地嫁了親王府。
那一年多的婚姻,于旁人不過彈指,于卻是度日如年。如今憶起,間仍泛著青梅般的酸。
前世未替江義沅相看薛召容,終究難逃命運捉弄。而今再度面臨這般抉擇,心緒紛如麻,若依前世軌跡,終究還是要嫁與那人。
這幾家宦世族盤錯節,牽一發而全。他們這些閨閣子,看似金尊玉貴,實則不過是維系世家利益的棋子。這宿命,終究難逃。
前世江義沅因拒見薛召容,被其父重責,不僅奪了兵部校考的機會,更斷了將軍的念想。最后被迫嫁作他人婦,困于深宅,終日相夫教子,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將門虎,終究了泯然眾人的深閨怨婦。
思及此,沈支言心頭泛起陣陣酸楚。若此番不助江義沅,只怕又要重蹈前世覆轍。可若要去見那個前世與糾葛至深的夫君,心中又很復雜。
正躊躇間,阮苓忽地湊近,歪著腦袋打量,問道:“姐姐這般出神,莫不是聽說要見外男害臊了?姐姐別怕,不過是替義沅姐姐走個過場,又不是真要你相看。即便你表哥知曉,也斷不會怪罪的,表哥溫和又大度,不會在意這些。”
沈支言聞言輕嘆:“妹妹莫要誤會,我并非顧慮表哥。只是此事牽涉甚廣,非我等小輩可輕易左右,故而在想可有兩全之策。”
江義沅搖首,眉間凝著愁緒:“別無他法。昔年薛親王曾于戰場上救過我父親命,這份恩我父親一直銘記。如今親王府有難,我父親豈能袖手?只是皇家那邊......”
頓了頓:“唯有聯姻一途,或可解燃眉之急。我大哥雖竭力周旋,卻也無可奈何。”
阮苓聽得心驚:“親王府究竟出了何等大事,竟需以姻親相托?”
“緣由我也不甚清楚。”江義沅嘆氣道,“只聽兄長提及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
傾覆之禍。需得尋幾個世家大族互為倚仗。許是因著家父與王爺有舊,他們才選擇要與我結親。不過我父親初時亦有遲疑,然事關家族興衰,王爺又親自登門,我父親實在不好駁這個面子。”
阮苓聽罷,幽幽一嘆:“朝堂風云變幻,原不是我們這些閨閣子能左右的。我聽聞那薛二公子生得龍章姿,文武雙全,倒也不算委屈。不過我父親曾說,此人子冷峻,黑白分明,做事最是較真,有時為達目的甚至不惜拼命。我還聽說他有潔癖,最是講究。”
抬眼看了看沈支言:“這樣的人啊,若真心喜歡,這些都不算病。可若是不喜歡,縱使他貴為王府公子,才貌雙全,在眼里也都是錯。”
阮苓這話說得實在,薛召容天生貴胄,骨子里著皇族的高傲。前世初嫁時,沈支言沒為此吃苦頭。
恍惚間,前世那些相的點滴涌上心頭。想著想著,眼眶竟有些發熱。
江義沅見神黯然,反倒爽朗一笑:“妹妹若實在為難,不必勉強。大不了我再挨頓家法便是。”
“姐姐別這麼說。”沈支言急忙道,“我只是在想,見了面該如何應對,才能既幫到你,又不破綻。”
江義沅拍拍的手:“這些你無需心,我大哥會安排妥當。你只需代我表明心意即可。以薛召容的子,斷不會去我父親跟前揭穿。至于父親那邊橫豎去見了人,他也不好再苛責。”
細細代道:“明日一早我乘轎來尋你,說是取東西。屆時你換上我的裳隨轎而去便是。當然,若妹妹實在不愿,我絕不勉強。”
三個姑娘向來肝膽相照,從不為難彼此。江義沅雖為自己的終大事著急,卻也不愿強人所難。子最是爽利,若沈支言搖頭,定會另尋他法。
沈支言不忍見重蹈前世覆轍,去嫁給一個不的男子,而后渾噩度日,連將軍的夢想都湮滅在深宅之中。斂了斂心神,笑道:“姐姐莫要這般說,我愿去見他,定將你的心意如實相告。”
沈支言答應的爽快,江義沅反倒赧然道:“妹妹,實在對不住。此事關乎我的終,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握住沈支言的手:“你放心,縱使日后事發,我絕不讓你牽連。這份恩,姐姐記在心里了。”
沈支言反握住的手,聲道:“姐姐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不過是見一面罷了。我們自一同長大,你的難我豈會不知?若換作是我,想必姐姐也會這般相助。”
阮苓在一旁笑道:“正是這個理兒!姐妹之間原該互相扶持。況且支言姐姐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說不定與那薛二公子一見傾心呢?這姻緣之事,誰說得準。”
沈支言聞言心頭驀地一,仿佛被中了什麼心事。垂眸掩去眼底波瀾,角勉強牽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卻浸著說不出的苦。誰能想到,前世確確實實嫁給了薛召容,與他有過那樣一段刻骨銘心的糾葛。
阮苓嚼著兔,興致道:“要論相貌,薛二公子與支言姐姐的表哥倒是不相上下。不過我見過他……”
歪著頭想了想,道:“他的氣質和樣貌都非常出眾,尤其那雙眼睛,有一種與這個世間不相符的。雖說長得,但又非常英俊颯爽,能文能武,上總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就像山澗里的一泓清泉,與這塵世格格不。只是這樣的人,怕是不好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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