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忙...”

“要去的，溫叔，您跟我客套，我心里會難。”

聽他語氣認真，溫承譽頓了頓，也沒多想，只笑著答應：

“行，回頭約好了我提前跟你說，別耽誤你正事。”

“嗯。”池鶴這才笑了。

又說了兩句，兩人才掛斷電話。

金麗華和溫榮已經收拾好行李，母倆整裝待發。

“老溫！走不走？”

“走！”

*

溫榮開車，載著爸媽回景區。

一家三口在自家民宿住了兩天，正趕上周末，房間供不應求。

三月竹林里春筍茂盛，市區很多人都趁著周末來登山挖筍，也有外地客來游玩兒，周圍的民宿基本都滿房。

客人多，訴求多，溫榮也跟著忙的團團轉，本沒心思琢磨別的事。

殊不知，燕市這邊，祁景晝已經提前結束工作趕了回來。

飛機落地已是晚上，從機場出來，司機已經開車等著。

程飛將行李遞給司機，轉頭詢問：

“祁局，送您回家，還是去...”酒店？

祁景晝立在車邊，面無表看著手機屏幕，等了一會兒，緒莫名皺了皺眉。

握著手機垂下手，他隨口問：

“明天會議的事，都接清楚了？”

“是！會場也都布置好了，參會名單先前已經發過來，我晚點回去核對，應該是沒有人缺席。”程飛一五一十匯報工作。

祁景晝淡淡嗯了聲，低坐進車里。

“回家。”

程飛連忙替他關上車門，又快步繞過車頭，開門上車。

漆黑紅旗車駛車流，車沉寂無聲。

程飛悄悄瞥眼后視鏡。

車座后的上司面沉如水，骨節修長冷白的手著手機心不在焉地打轉，手機轉一圈兒，就在長疊的膝頭磕一下。

整個人周氣莫名沉郁。

猶豫半天，憑借五年來練就的察言觀，直覺告訴程飛，這個時候什麼都別問。

他把角抿，默默挪開視線，不敢吱聲。

三十九分鐘后，車子開進‘萬合名著’地下停車場。

程飛迅速開門下車，暗舒口氣，手腳麻利的從后備箱取出行李。

再一抬眼，祁局人已經邁著長朝電梯廳走去。

程飛拖著行李箱，只好著頭皮跟上去，先一步手按下電梯，而后支支吾吾地做最后試探。

“祁局，那您先回去休息，沒有別的代，我先去會場那邊，做最后確認...？”

金潔的電梯門倒映出祁景晝修眉冷眸的臉，他淡淡開口。

“等等，有件事要你辦。”

程飛咽了下口水，心徹底死了。

“...是。”

電梯門打開，兩人先后邁進去。

大約是晚上吃飯的時間，中途一層沒停，直達9樓電梯門打開。

祁景晝先邁出去，應燈瞬間亮起來，他面部廓稍稍化，神溫和刷臉開門。

‘滴滴咔’

門一打開，玄關燈便應聲而亮。

他邁進門，腳踩在正紅戶地毯上，正開鞋柜換鞋，目及凌丟在地上的白皮質拖鞋后頓住。

程飛立在門口，弓著背把行李箱推進來，站直時下意識掃了眼屋里。

客廳里黑著燈，看樣子沒人在。

剛想說一句‘溫小姐還沒下班吧’，話到邊卻下意識消聲，鼻翼煽嗅了嗅，皺眉嘀咕：

“什麼味道？”

祁景晝也聞到了，家里的味道很古怪。

平日他回來，開門不是花香就是飯菜香，再要麼是梔子花清新劑的香氣，總之永遠溫馨怡人，呼吸一口就不自覺神放松。

可今天不一樣。

空氣里的味道，又酸又悶，像是...——餿飯。

程飛還沒察覺他臉黑沉，他已經下意識走進去查看，順手打開了客廳大燈。

水晶燈線暖黃璀璨，將整間房子徹底照亮。

程飛走到客廳跟餐廳中間，聞著味道一轉頭，眼睛瞬間不控的睜圓了。

悔意水般涌上心頭，他眼角了，僵著脖子一頓一頓轉頭看向祁景晝。

看清他沉沉的臉，腦子思緒飛轉急中生智，程飛磕磕道：

“祁，祁局，我這就收拾！！”

祁景晝膛起伏一瞬，鞋也不換了，邁著長三步五步走到餐廳。

視線定在島臺上，看到滿桌飯菜上供一樣擺在那兒，連每盤菜的位子都沒挪過，還跟他離開前一樣。

而島臺邊沿的那束玫瑰花，已經缺水干枯，蔫兒拉吧唧被晾在那兒。

程飛正手忙腳的忙活著，將悶餿的飯菜一盤盤倒進垃圾桶，盤子一個個摞起來。

祁景晝立在島臺邊，垂眼睨著蔫兒掉的玫瑰花，神晦暗緒不明。

他站了片刻，轉大步朝主臥走去。

程飛被不祥的預籠罩，張到手抖，一邊收拾，一邊管不住眼睛直往主臥的方向瞥。

祁局有潔癖溫榮是最清楚不過的！

估計他現在覺得整棟房子都臟了吧？！

蒼天爺！這兩人到底是在鬧什麼啊！值當溫榮這麼不管不顧惡心人...

他實在冤枉溫榮了。

離開的時候，哪還有心考慮祁景晝有沒有潔癖？

程飛慌得一批，任勞任怨的準備將餐盤挨個兒塞進洗碗柜，然而洗碗柜一拉開，一嗆人的異味兒瞬間撲面而來，差點兒沒把他熏吐。

臉鐵青地著鼻子低頭一看。

好家伙！洗碗柜里還有臟碗！都已經要捂發霉了！

程飛惡心到幾作嘔，面灰敗地出一手指，將柜門抵上。

完全沒有再收拾的必要。

照祁局的格，這整個島臺都得拆了丟掉！

*

此時主臥里，靜的悄無聲息。

祁景晝立在帽間里，看著柜門大敞的柜和保險柜，保險柜里空空如也。

垂下眼，再看手里的支票夾，最上面一張龍飛舞的填著一串數字，五后面六個零。

5000000。

他眼簾輕微煽，眼里濃墨流淌，心頭無端冒起一怒焰，著支票夾的手到甲蓋泛白。

——五百萬，五年。

呵。

長能耐了。

虧得他趕回來的路上，都想著一向乖順，是頭一回鬧脾氣，打算回來后好好哄哄，回京里的事再解釋一下。

溫榮不是不通達理的人，離不開他，解釋后一定會理解他。

合著，倒是他太慣著了......

強下腔里橫沖直撞的怒火，祁景晝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又翻開溫榮的聊天窗口。

兩人最后的聯系，還在生日那天。

這幾天不止一個字都沒問，竟然還跟他玩兒離家出走！

越看越不住火，拇指‘啪啪啪’敲擊屏幕。

【你在哪兒...】

指尖一頓，嗒嗒嗒刪除，又重新輸：

【你要上天！】

拇指移到發送鍵，又頓住，頃，重新把編輯的字嗒嗒嗒刪空。

祁景晝瞳暗不見，直接按滅鎖屏，將手機揣進兜。

壞習慣，不能縱容。

該讓長長記。

有本事離家出走，最好有本事別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