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孩子了？”他驚訝。

但這表在陸語婳眼里，被解讀了嫌棄。

就像一盆冰水，把從頭澆到底，整個人一下清醒得發冷。

“沒有。我只是打個比方。”陸語婳試探他，“你好像不太希我有孩子？”

“你現在的狀態……還不適合要孩子。”他說得很小心，但依然像刀子一樣，剮在心上。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諷刺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轉行當醫生了？你比我還清楚我適不適合？”

“你就當我還沒做好當爸爸的準備吧。”他說。

沉默蔓延了一會兒，陸語婳突然轉移話題：“亞司不是有自己的爸爸嗎？為什麼那麼黏你？”

顧瑾衡一愣：“我怎麼知道？”

“你是不是喜歡替別人養兒子？”

他臉一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陸語婳神淡淡的，也不看他，“只是覺得你喜歡亞司的。我有時候真懷疑，他不是你外甥，而是你兒子。”

“陸語婳！”顧瑾衡猛地站起，“你有完沒完？”

沒理他，突然又轉了個話題：“你三年前為什麼娶我？”

“想娶就娶了，有什麼為什麼的？”

“那你為什麼想娶？”

“你現在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他語氣里已經帶著明顯的不耐。

“高惜月陪你一次，你給多錢？”

顧瑾衡被神出鬼沒的問題搞暈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我陪你兩個小時，你說給我十萬，”陸語婳自嘲地笑了笑，“那呢？陪了你這麼多年，你每次給多？”

顧瑾衡終于被到暴怒邊緣，脖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吼道：“陸語婳，你是不是瘋了？”

“你為什麼總有本事把所有事搞得一團糟？”他咆哮，眼里寫滿抑與怒火，“你能不能別整天沒事找事？你除了詆毀我的弟弟妹妹，還會干什麼？能不能找點有意義的事做！”

“我做的事怎麼就沒意義了？！”陸語婳也崩了，眼眶通紅，怒氣被緒催化得徹底發，“是你自己眼瞎，還不讓我說實話了？”

“我再說最后一遍！”顧瑾衡怒吼，“我跟高惜月之間沒你想得那麼齷齪！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他吼完就猛地轉，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房門被他狠狠甩上，發出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宣告著這場談話徹底崩塌。

陸語婳坐在床上，眼淚一顆接一顆滾落。

好像又把事搞砸了？

一個溫的早晨，就這麼被砸得碎。

可是為什麼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了呢？

-

花園里，照得草地泛起一片溫熱。

陸語婳窩在藤椅里，神仍陷在早上的爭執中。

“我是不是太較真了？”垂著頭，無打采，“他早上態度其實已經下來了，是我……又搞砸了。”

金珠和華永寧坐在對面，皺著眉頭看。

“我是不是該退一步，睜只眼閉只眼？”陸語婳繼續道。

“憑什麼委屈自己？”華永寧傲慢開口，“你好歹也是陸家大小姐。”

“早就不是大小姐了。”金珠說，“人要學會向生活妥協。”

陸語婳心一疼，果然閨都是用來扎心的。

“語婳又不是沒本事。”華永寧說，“自己賺錢也能過得面，為什麼要做別人里的看客？”

“賺得再多，也還是工薪階級。”金珠說，“哪能跟顧家比？”

金珠是陸家司機的兒，原生家庭復雜，喜歡走捷徑，也習慣向現實低頭。

而華永寧是華氏集團的獨生，從小眾星捧月，眼里向來不得沙子。

“所以？”華永寧反問。

“只要他沒犯什麼原則的錯誤，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唄。”金珠說。

“呵，”華永寧冷哼一聲，“就算他真犯了原則錯誤，你也會幫著他說話吧？”

金珠立刻說：“怎麼可能？但他不是沒犯嘛……”

“睡著自己的老婆，想著別的人，這不算犯？”

“這都只是你的憑空猜測好吧？”金珠撇，“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他在想別的人？”

華永寧氣笑了，干脆別開臉不再理。

兩個人的分歧，不止是觀點。

還有那些從骨子里就不一樣的東西——長環境，社會地位，甚至是對婚姻的底線。

陸語婳聽著們吵，思緒開始飄遠。

曾以為只要夠顧瑾衡，這段關系就會慢慢朝期的模樣靠近。

但高估了自己的氣量，也低估了高惜月的影響力。

“與其最后鬧到相看兩相厭的地步，”華永寧又開始勸離，“不如好聚好散。”

陸語婳睫輕了一下：“……會那麼糟糕嗎？”

“現在的顧瑾衡，”華永寧看一眼，“應該覺得你這個顧太太很礙眼吧？只要你在，他就永遠沒辦法給自己心的人一個名分。”

這話像一把刀，尖銳卻準地刺進了陸語婳的心里。

“你怎麼說話的？”金珠瞪了一眼，“顧瑾衡什麼時候說過高惜月是他心的人了？”

“還用說嗎？”華永寧毫不退讓，“青梅竹馬十幾年的，語婳才跟他幾年？”

金珠嗤之以鼻：“深早就娶了，還會看著嫁作他人婦？”

華永寧：“也許是因為現實的考量呢？”

金珠：“狗屁的現實考量，你別給高惜月臉上金了。”

兩人繼續爭論，槍舌劍，誰也說服不了誰。

陸語婳沒有話。

靠在椅背上，仰頭看了一眼被晃白的天空，心里有種說不清的鈍痛。

-

自那天早上不歡而散后，顧瑾衡已經三天沒回桃源別墅了。

陸語婳也沒主聯系他，兩人像是默契地冷戰著，彼此消失在對方的生活中。

雷譽回國了。

陸語婳接了個工作，擔任某大型金融論壇的中英傳譯員。

論壇規模盛大，雷譽與顧瑾衡皆為特邀嘉賓。

雷譽主約見面，想提前做些流，陸語婳欣然接。

兩人約在一家會員制私人會所，坐落在市區邊緣的半山腰，清幽。

會所里古木雕花，小橋流水，綠植錯落，整個空間著一種與世隔絕的沉靜與格調。

雷譽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襲剪裁合的深灰西裝，整個人低調斂。

他五本就和，再加上一雙沉靜的眼睛，舉手投足都著“教養”二字。

他和顧瑾衡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公開場合沒有那種讓人招架不住的矜貴冷傲，私下里也沒有那副吊兒郎當的混球樣。

雷譽像是一塊溫潤的玉。

舉止有度，話語克制，一看就是好脾氣。

兩人把流程，專業語，常規問題通了一番，很快完正事。

氣氛一松下來，雷譽卻忽然輕聲問了一句：“惜月……有對你造困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