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屬下起初猜測,是皇后與長公主聯手做局,為的是干掉穆丹,可依著長公主對昭華郡主的寶貝程度,斷不會以做餌;那便是真的失蹤,如此只有一個可能,是黑龍衛干的!”
梅爻詫異:“陛下自己?”
“試想宮森嚴,昭華郡主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子,如何穿過那層層宮門,在侍衛的眼皮底下消失?除了陛下的暗衛,屬下想不到還能是誰!其實黑龍衛是否存在一直都有爭議,可從這件事看……”
“黑龍衛是存在的,且就在軍當中!”
“屬下也這麼認為!”
“那真是有意思了……誰說咱們陛下昏昏然只醉心丹道的,瞧這演技多好!”
“可不是,陛下終究是陛下,怎麼說也是從奪嫡的九死一生中殺出來的!此舉既敲打了長公主,又削了怡貴妃的勢,還挑撥端王和九皇子,包括順勢又拉起了裴天澤這個先皇后的人,多方制衡,都是帝王心!”
聽著梅六侃侃而談,梅爻笑道:“你如今倒是把朝局看得通……”
梅六一怔,訕笑道:“屬下不過是前些年跟著世子得了些歷練,斗膽妄言一二……對了,昨日又有倆門客來歸,是世子曾重的,我跟閶叔安排了,小姐得空可見見。”
“好。”
“還有個來騙吃騙喝的,屬下自作主張,請舞大人好生招待了一回。”
“也好,要不然還都以為梅府的三小姐好欺負呢!”
“那不能!”梅六笑嘻嘻拍馬,“誰不知梅三小姐的地位,那是咱們王爺和兩位公子都惹不起的!”
梅爻被逗樂:“就沖你這張我也得賞你,說吧想要什麼?”
梅六鼻子不好意思道:“那屬下便不客氣了,屬下想討世子帶過的那串白玉佛珠。“
梅爻斂了笑道:“我知你忠心,可將賜人終是不吉利,我有串同料佛珠,品相還在大哥那串之上,晚些時候讓風秀拿了給你。”
梅六頓了下,深躬道謝。
梅六走后,梅爻默坐著思量這些事,竟莫名想起嚴彧埋首在前親吻哄時的話,當時因著昭華一聲聲的“彧哥哥”而不肯開口喚他,他似乎說了句“放心,今后不敢這樣喊了……所以,你喚聲來聽聽?”
他做了什麼,能讓刁蠻任的昭華郡主不敢再如此親近他?
和昭華失蹤又生病有關麼?
“小姐,給各府的帖子都已送去了。”
風秀回來差,便瞧見自家小姐在愣神兒,手里還攥著只玉葫蘆,小臉,不用說,又跟那位有關。
風秀一笑道:“奴婢去給平王府的三小姐送帖子時,好興呢,一個庶,平日里鮮有與高門嫡一玩耍的機會,小姐這是給爭面兒了。”
梅爻搖頭:“年紀小,心思單純。其實平王府就一個兒,便是庶出也是寵的,且我聽聞去年時,嚴彧為護,連禮親王的兒子都敢殺,只憑這一點,已令諸多嫡羨慕了,試問有哪家的哥哥有如此魄力?”
“倒也是。”
風秀想起春宴那日,這小姑娘也是被眾千金們包圍著問長問短,一點不冷落。便是扶公主質疑,也敢開口反駁,這份膽量,可不是在家慣打的庶模樣,沒有足夠的寵長不這樣。
梅爻把那葫蘆遞給風秀,吩咐道:“你幫我做個香囊,把香料連同這葫蘆一起放進去。”
風秀試探道:“這……是嚴將軍那只麼?”
梅爻嘆氣:“怕是連梅伯自己都辨不出來……”
兩日后,接了梅爻帖子的千金貴們如約而來。
梅府后院有個不大的戲園子,是早些年梅敇改的,他當時尚無實職,閑來無事便喜歡呼朋喚友聽曲看戲,一時興起還改了幾出戲,頗好評,一個武將,生生把自己閑了個風流才子,倒也因此結頗為廣泛。后來領了左將軍的差,梅爻覺得頗有點封弼馬溫的覺。
二哥梅溯從南境送來一些庵羅果、紅果等特產,也都擺了上來,有吃有喝有的玩,這場宴倒是頗為熱鬧。
席散時,梅爻還特地給每人備了一份禮,親手做的一盒小花糕,的,飄著細小的白花瓣,盛在致的食盒里,還放了一張花箋,用娟秀小楷寫了句吉祥話,看著頗為用心。
嚴彧一進門,便看到一屋子人正熱熱鬧鬧品吃糕。
小芾棠揮著小手招呼他:“二哥快來快來!我特地給你留的,你嘗嘗,文山郡主親手做的,可好吃了!”
嚴彧一看妹妹手里的糕點,再看那食盒,氣笑了!
這東西他可太悉了,兩年前他一度要吃吐了!
當時也不知發什麼瘋,每日做了難吃的糕點投喂他,要麼不,要麼發苦,要麼牙磣,每回都有新花樣,他忍著嘗了幾次后,干脆當著的面將花糕丟給了豢養的獒犬,驚得一旁犬奴一個跪便要去奪回來,結果發現狗都不吃!
如今又做了送……送給了他妹妹,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便是說的“再不打擾將軍”?
神他媽不打擾他!
芾棠瞧著自家二哥臉上晴不定,詫異道:“怎麼了?你嘗嘗嘛,真的很好吃,我們都吃了好多!”
平王妃和曾經的侍——妾室陸芷,拈著糕點笑呵呵附和,連嚴瑢都笑道:“快吃吧,不然過不去這一關!”
說話間小芾棠已將一塊糕點塞進了他里,他不得已咬了一口,味道麼……好像還行。
小芾棠見他吃了,把剩下的半塊也塞到他手里,這才笑呵呵坐去平王妃邊。
嚴
彧著那半塊糕點坐了,貌似不經意道:“這玩意兒只你有,還是都有?”
“二哥這什麼話!”小芾棠有些不快,“自然是都有,二哥是小瞧了郡主,還是看低了我?”
嚴彧這才意識到言辭不妥,一笑道:“是我說錯了話,給你賠不是!看起來你這趟玩得開心?”
“那是自然!這個郡主一點架子都沒有,待我可好了,我們還約好上巳節一起去山呢!”
“呵!”嚴彧一聲輕笑,“小心把你賣了!”
“怎麼會,二哥你又嚇我!”小芾棠朝平王妃撒,“母親你看他!”
嚴瑢輕輕吹了吹杯中茶葉,噙著笑道:“二弟對這位文山郡主,似乎頗有微詞啊!”
“他心眼小呀!”小芾棠吃著糕點,聲音略有些含糊,“還不是嫌春宴那日,郡主沖撞了他!”
嚴彧一個眼刀甩過去:“小孩子別說!”
平王妃笑道:“說起春宴,瑢兒沒去,你勤于公務,我和你父王自是欣,可于綿延香火上也該有所擔當……”
未等母親把話講完,嚴瑢便帶著幾分玩笑道:“此等重任,我看二弟更有擔當。”
平王妃板起了臉:“他是他你是你,現下只說你!似你這般年紀,我合該抱孫子了,你也該為你弟弟妹妹做個表率!”
一聽此話,嚴彧跟小芾棠對視一眼,齊齊起施了個禮,逃也似的出了屋去,生怕下一刻便要饒到自己上。
“他們走了也好,省得你不自在!”平王妃又揚起笑道,“日前進宮,怡貴妃的表妹沈修妍也在,貴妃娘娘有意撮合你們,那姑娘我見了,才貌都不錯,所以想問問你的意思。”
“母親,怡貴妃是想為九皇子拉攏平王府……”
“這點你父王心里有數!”平王妃不容他尋托詞,“只問你自己愿不愿意?”
見兒子垂眸不語,平王妃嘆了口氣道,“便是不合適,怡貴妃既開了口,也見見吧,便約在上巳節吧,不的都不突兀。”
第20章
梅府宴娛時,梅爻約的賓不拘嫡庶,但基本都有未娶之兄弟。是存了私心的,與眾貴約著上巳節去山祈福,相信必有聞香而來各府公子。
既與那個男人“聊崩”了,再不好主去招惹他,那便引他主,最好能讓他醋一醋。也想試試,他對的誼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山在城東郊,朝云為蓋,茂樹為廬,靈氣氤氳。山上有座棲霞觀,是皇室貴胄們祈福打醮之地。觀外山泉環抱,古樹藏幽,每逢佳節盛會,此必是熱鬧非凡。
祓禊之日,春明,梅爻亦裝扮得十分艷。三千青挽云髻,額前綴了一只鏤金翠彩蝶戲春墜珠花勝,每次輕語,珠串搖曳生姿,襯得芙蓉玉面更顯俏。
一芍妝花紗加鵝冠紅帔帛,其下是齊胭脂雪彩繡團蝶百花幅,外是同系的細紗籠,如煙似霧,步步生蓮。與紗同的腰帶勾出盈盈細腰,佩玉宮绦,首尾綴著兩只翠玉鈴鐺,隨著款步姍姍,時不時傳出叮當脆響。
這副花容姿,任誰見了都會夸一句仙姿玉貌,妙無雙!
巍峨壯觀的宮闕式山門前,早已盈滿了鈿車寶馬、錦華服,幾個總角小道手執蘭草,沾了花瓣水給山祈福者點頭,祈病除,祓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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