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命笑了下：“你的記這麼好，應該知道婦魚？”

阿纏確實知道，那是還沒有下山的時候，聽族里的長老講故事，他們提起過這種東西。

婦魚的外形與普通的魚幾乎一樣，就算有經驗的漁民也很難分清。

雖說魚，它卻是孕婦枉死后，一怨氣不散孕育出的詭怪，它們不會主襲擊人，危害很小。存在的意義，就是制造出更多的同類。

甚至有許多人類的志怪書上也記載過，有子在野外捕魚后食用，歸家便懷有孕，待到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卻是妖異之。

食用……

阿纏心中一驚，抬眼看向白休命，卻發現這人的目始終落在臉上，他一直在觀察。

這人怎麼油鹽不進呢？阿纏在心中腹誹，決定先發制人。

“大人是不是每遇到一個案子，都要先懷疑我？”

白休命移開眼：“本可什麼都沒說。”

阿纏彎了彎：“哦，大人可能不知，你的眼睛會說話。”

被一個小子言語調戲，白休命卻毫不為之所，只道：“那你能從本的眼睛里看得出，接下來本會問你什麼嗎？”

阿纏垂下眼嘆息一聲，還是說了：“我往來趙府這些時日，常聽人說起表哥近來很是孝順，姨母想吃鮮魚，他便專門從外面買來活魚給姨母吃，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從吃了婦魚開始，就注定了姨母會失去的孩子，可是趙聞聲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是因為姨母知道了，懷的不是人胎，一時承不住嗎？”阿纏遲疑著說。

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婦魚是趙聞聲故意送來的，他應該不會主暴，也就不會告知姨母這個消息，姨母又怎麼會因此自盡？

似乎，說不通。

“問問的好兒子就知道了。”白休命這樣說著，腳下卻不也不。

阿纏心下了然：“這些事，大人應該早就有所猜測吧？”

趙聞聲送魚這事，全無遮掩，有心人很容易就知道了，明鏡司查過這麼多案子，不可能需要一個外人來提點，那就是還有疑慮。

“大人尋我，應該不只是想聽我說表哥的事？”試探著問。

“說說趙家的其他人，你對他們的印象怎麼樣？”

阿纏思索了一會兒：“先說表妹吧，大人應該也知道了，姨父似乎想讓表妹嫁給薛明堂，表妹對他也很有好，還曾言明非他不嫁，但姨母不同意，兩人經常因為這件事爭執。

上次去花神廟，我們遇到了薛氏兄妹，以及薛氏的一雙兒。姨母同薛家人產生了爭執，場面很難看。表妹因為此事又與姨母吵了一架，不過后來買了玉簪哄好了姨母。”

白休命聽著這段詳盡的敘述，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在暗示本，薛家兄妹很有嫌疑。”

阿纏表委屈：“大人誤會我了，我只是有些疑問罷了，薛大人殺我，究竟是因為我擋了他姐姐的路，還是因為我是林家的脈呢？

如今姨母死了，似乎林家除了流放的人之外，就只剩下我了。如果不是遇到大人，我那晚說不定也活不了。”

雖然存了告狀的心思，但這疑問也不是憑空造的。

先是季嬋的母親死了，然后是季嬋，現在又到了小林氏。雖然不知道其中的聯系，可未免也太巧了。

不懷疑，那些流放的林家人，還有幾個是活著的？

白休命哼笑：“你可不是遇到了本才活下來的。”

“大人說笑了，若是沒有你，我這條命怎麼保得住。”

“所以？”

“所以，大人真的不去查查薛明堂嗎？他可太有嫌疑了。”

從暗示到挑唆，再到扣黑鍋，阿纏這一套下來，讓白休命很是大開眼界。

末了還說：“我只是實話實說，大人可別誤會。”

“本沒誤會，只是覺得你應該不必擔心他會來殺你。”

阿纏不解地看他。

白休命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瞇：“你跟薛氏說與本關系匪淺的時候，就該擔心本會不會先要了你的命。”

阿纏：……

阿纏輕咳了一聲，正道：“大人，我們還是說回正題吧。”

白休命依舊目沉沉地盯著。

阿纏避開他的目，著頭皮說：“其實那天在山上還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這句話終于將白休命的注意力從上轉移了。

被他盯著的時候，阿纏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誰能想到，這人竟然找人監視！

幸好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在意名聲被“玷污”了。

如果真的在意，恐怕在花朝節的第二日就把抓回明鏡司筋剝皮了。

“說。”

“是表妹給姨母買的那玉簪，大人可以差人去問孫媽媽和姨母的丫鬟，們都是知道的。”

說完這句話，阿纏很快又意識到這人既然派了人盯著，肯定什麼都知道。

不過監視的人只是如實匯報做了什麼，未必察覺到的想法，這倒給了發揮的空間。

“玉簪有什麼問題？”

“其實我也沒看出有什麼問題，只是覺得那玉簪的玉質很好，表妹卻只花了五兩銀子，實在是便宜得過了頭。后來姨母讓我去逛逛，我就去找了那賣玉簪的攤位，卻沒找到。

附近賣絨花的老板對我說，那人只賣了表妹一玉簪，又與說了一番話，就收攤了，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白休命看著神有些忐忑的阿纏，不知是真的怕，還是裝出來給他看的。

除去季嬋上的種種疑點不提，幾次相下來，白休命對的印象其實一直于水平線以上。

聰明，膽大，能屈能，還很會拿分寸。

可惜，這樣的優點，從來沒有在以前那個季嬋上現過。

他移開注視著阿纏的目，開口道：“再說說趙銘，你覺得他怎麼樣？”

阿纏想了想：“這幾次往來趙家，我并沒有見過姨父，但是在姨母口中，姨父是這世間最好的相公了。”

“怎麼說？”

阿纏笑了一下說：“對子而言，從不拈花惹草，家中沒有通房侍妾只對妻子一心一意的男人，就已經超過很多人了。

何況，姨父他一直很是上進，職不高，但也足夠讓姨母滿意。我還聽孫媽媽提過，兩人親這些年，即便吵架也都是姨母起的頭，每次都是他哄好的姨母。”

“這些就能證明趙銘是個很好的男人了？”

“難道不是嗎？”阿纏目微，“大人是否知道些什麼？”

第14章 他們到底是多恨？

白休命并未給阿纏解，只是淡淡道：“本對別人的家事從不興趣。”

“那大人什麼時候才會興趣？”

“有需要的時候。”

阿纏也不失，不過心底對那位姨父卻多了幾分審視。總覺得，方才這男人的話并不是隨意說的。

不過查案畢竟是明鏡司的事，就算有問題，他們也會查，現在的也只能等一個結果。

阿纏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回來，對白休命說：“大人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

“沒有了，你說的很詳細。”

“能問大人一個問題嗎？”阿纏問道。

“說來聽聽。”

“一會兒你們要將姨母的帶走嗎？”

“涉及詭怪，的尸需要先帶回明鏡司，確認不會產生異變。”

“那我能看看姨母嗎？”

白休命有些意外，卻并未拒絕，只是提醒道：“死人的樣子，可不太好看。”

阿纏態度很堅決：“我想看看。”

“可以。”白休命帶往里面走，阿纏跟著他，盡量繞過地上大灘的跡。

小林氏死在自己的臥房里，里面的了一些，看樣子，似乎是在外間剖開肚子，然后又自己跑回了里間。

阿纏走進去，就看見小林氏的尸被端正地擺在地上，之前似乎有人檢查過尸，檢查之后蓋了一層白布，白布上畫滿了紅符箓。

走上前掀開白布一角，小林氏毫無的臉出現在視線中，那張臉的表驚恐，眼睛是睜著的，像是在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阿纏緩緩在小林氏旁蹲下，耳旁似乎還回響著初次見面時，對方有些刻薄的話。

原來人這麼的脆弱，輕易就會死去。

白休命站在阿纏后不遠，看著蹲在尸旁久久不的，說了句：“節哀。”

阿纏聽到他的聲音才回過神，卻并未轉頭。

“大人哪里看出我難過了。我和姨母并不，還想將我好好裝扮一番，嫁高門為妾，為趙家謀取更多的好。”

白休命并未搭話，只是安靜地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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