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衛軍營。

殷珩點完最后一道兵，拿了折子回營。剛在桌上攤開，江淵就小跑進來。

“殿下，孟小姐的侍珊瑚在外求見。”江淵拱手行禮。

殷珩臉微沉:“不見。”

“可珊瑚姑娘已在外等候許久了……”

他剛要斥責，瞥見手下名單，貪墨案涉及世家老臣太多，要利用國子監開發學子。

“讓進來吧。”

既要利用，還是敷衍一下。

一路上皆是重兵把守，耳邊還時常傳來刀槍劍戟的聲音，聽得珊瑚心驚跳。本不敢左右斜視，低著頭隨江淵了帳中。

珊瑚福了福:“殿下，小姐讓奴婢來詢問您，何時趕去未央小筑？”

小姐為了向東宮表現才能，央求了老爺許久才籌辦的詞曲大會。如今魁首之名已是囊中之，太子不去觀禮，豈不是錯過一場好戲。

殷珩眼睛都沒來抬一下，繼續翻著折子:“孤沒空。”

珊瑚深呼吸打勁，掙扎著說:“小姐為了準備詞曲大會，費不力。廣邀京城學子匯聚一堂，甚至還上了公主……”

“公主？”

“小姐邀請了五公主和七公主，九公主因年歲尚小無法隨行，心中掛念東宮恩，連質子所的公主都邀請了。未央小筑距離軍營只有半柱香腳程，殿下不如去看看，也讓學子們瞻仰東宮威儀。”

殷珩眉頭微蹙，阮今禾向來貪懶，從前他要帶出宮踏青，幾百個不愿意，一副要在質子所落地生的氣勢。

今日是太打西邊出來，一條咸魚竟舍得翻了，還非要出宮參加詞會。

“孤空去。”

珊瑚一聽，喜上眉梢，福了福:“那奴婢先行告退。”

走出軍營后，馬車隨行婢聽到經過，恭維道:“珊瑚姐不愧是生了一張巧，竟然能夠說殿下。”

珊瑚自信地昂起頭:“與我無關，殿下是看在小姐的面子。”

“殿下還是在意小姐的。”

．

易夫子忽然跑到觀眾席，大聲喊人名的舉，令原本喧鬧的場子安靜下來。有膽大的學子詢問:“夫子尋找那人做甚？”

老人將紙條呈于眾人前:“老夫剛剛收到一首絕世好詞，盡管錯過了昨日宣讀會，但此詞當得起魁首之名，老夫有意收為徒。”

孟清歡眉頭微蹙，手不自覺地收。

竟然有人敢截的道，《相思令》可是經由父親潤后，才提到詞曲大會。京城中學問甲等的先生，都是口稱贊。

易夫子究竟是看了什麼，讓他如此興。

殷一臉幸災樂禍:“孟小姐，看樣子有人要搶你的風頭了……”

“五公主想岔了，詞會本就供天下文人切磋，何談搶奪風頭。”孟清歡溫聲回應。

殷搖團扇，角掀起一道嘲諷:“易夫子都多年沒有收徒了，連孟祭酒都沒能敲開他的門。如今卻憑一首詞，當眾尋人收徒，魁首之名，花落誰家，已有眉目。”

“恒楚文壇人才輩出，國運昌隆，于陛下和殿下而言，皆是好事。”

“那可不一定。”殷用團扇指著后人，笑意更濃:“夫子找的人，可是西涼質子。”

“……”

孟清歡面瞬間烏青。

“你用盡心思，竟為質子公主做嫁妝。此事若傳皇后娘娘耳中，不知是何深意。”

殷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心甚好地搖扇面。孟清歡要為太子妃，能夠丟些臉面最好，即便不能，也可挫挫的銳氣。

三品府邸之，還敢在面前拿喬，擺出一副主人姿態，真是以下犯上。

易夫子收徒之事傳出后，國子監觀看臺早已炸開了過來。

“究竟何種程度的佳作，讓門下是名流重臣的夫子，起了收徒的心思？”

“能超越《相思令》？”

“夫子，既然是絕佳的好詞，不如讓我等一同欣賞？”

易夫子朝青子點頭，那子將詩詞容，大聲朗讀出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啪嗒”一聲響，阮今禾端茶的手微松，蓋子重重扣回茶盞。

以為自己聽錯了，認真附耳過去，看臺四一直在重復詩詞容。

怎會如此，李清照是南宋詞人，當然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難不還有其他穿越者？

滿臉狐疑地四觀，直到看見齊簾珠略顯局促的表，那泛紅的臉蛋，以及飛速攪的手帕……答案不言而喻。

齊簾珠咬著下，緩緩出聲:“今禾，實在抱歉，那詞是我不問自取。我想在大會上留名，以此結識才子。你不會生我氣？”

“你知不知道，不問自取是為。”

“可與其變為廢紙，不如變廢為寶，為我所用呢？”

“……”阮今禾垂眸，有些無語。

齊簾珠若想參與詞會，與直說便是。可以默個中庸詩詞，助其取得末尾名次。不會太高調，也可以沾點。

偏偏這個人自作主張，掏了紙簍。那可是李清照的詞，千古第一詞人……

一百首《相思令》，都達不到《一剪梅》十分之一的詞韻風骨啊！

孟清歡心積慮的揚名機會就此揭過，齊簾珠太不懂事，這不是來砸場子嗎？

阮今禾捂著頭低下，并不看齊簾珠，也不表達喜惡，恨不得把自己原地掩埋了。

此詞一出，臺下國子監的文人，皆是兩眼放，連連贊嘆。

“好詞，用殘荷敗藕，表達哀。云中書信，大雁歸來，表達相思。如此將景象現于眼前的佳作，究竟是何人所作！”

“對啊，齊簾珠是誰？”

文人堆里發出的驚嘆聲，讓齊簾珠激不已，也不管阮今禾，直接站起，朝眾人揮手示意:“正是本宮。”

“西涼來的公主？那不是質子嗎……”

“天吶，竟是西涼人作得如此好詞。”

“天要亡我恒楚文壇。”

易夫子激地吹胡子，朝揮手:“快，你快下來。老夫很久沒見到有如此才之人，定要收你為徒！”

齊簾珠起擺要往下走。

“且慢。”孟清歡忽而出聲。

場中恢復平靜，大家面面相覷，要定下魁首的決賽，變了易夫子收徒的名利場。屬于孟清歡的風頭，也被齊簾珠搶走了。

易夫子哪在乎質子公主，吹著胡子瞪眼朝看去:“孟小姐要阻撓老夫收徒？”

“夫子見諒，小貿然出聲，是不想您被人所騙。”

“此言何意？”

孟清歡朝他福了福，看向齊簾珠，聲尖細:“齊公主從前可曾踏足過中原？”

中原，指的是恒楚、扶桑等，地平原地帶的國家。西涼在崇山俊嶺中，晝夜溫差極大，當地人以游牧和蠻族居多。

“自然不曾來過。”

齊簾珠有些疑，兩國戰，貿然出他國，會被視為細作。

孟清歡勾角:“西涼人以游牧打獵為生，輕解羅裳，解得難道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