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

喬七坐到座位上，摘掉帽子，抹了下額角的汗。

得還給他。

改天吧……

周尋遠遠瞥見躲進教室的形，低下頭輕笑，在手機上敲下“見到了，很可，找機會給你要聯系方式”後將手機熄屏扔進桌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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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禮附中開學第一周沒有上晚自習的要求，上完一天課，喬七蔫蔫地隨著人湧出校門，到校外的公站臺等車。

大概是接了過敏源，的鼻炎發作，抹掉眼淚和清涕，喬七將紙巾丟垃圾桶後，7路車剛好遙遙駛來。

這一站多是附中學生，車門開啓，大家笑笑鬧鬧有序上車。

到喬七時，前面同學不知在鬧什麽，本來已經上車的男生毫無征兆的後退，眼看就要踩到自己的腳砸到自己臉上，喬七慌忙後退，沒想到腳下一，在以為要被砸到時後背忽地上一道朗膛，側多出了一條手臂。

青檸味道緩緩飄過鼻尖。

面前男生的後背正被那條手臂撐著，晃了兩晃後站穩。

喬七向前邁了一小步站好，回過頭擡眸對上一張眼的臉。

“ 對不起——”

“對不起同學你沒事吧？”

喬七被打斷，回過頭還沒回答，司機已經在催著上車。

“上去。”後男生說。

“謝謝。”

喬七跟著人流在前面男生一步三回頭的目中上了車。

“嗯。”

後那人極淡的應了一聲，聲音混在前面幾人的笑鬧聲中，清淺到聽不清尾音。

這一站上車的學生很多，已經沒有空位。喬七到後門附近，擡手拉住扶手。

公車啓，晃了一下站穩。

“七七，這裏。”

喬七側過頭往後看，俞韓坐在位置上朝招手，點一下下座位，看意思是讓過去坐。

這裏距離家只有四站，十幾分鐘車程，車裏的附中校服連一片，喬七不願意來去，笑著朝俞韓搖搖頭沒。

沒過多久，掛著扶手的橫杠上多出一只手，俞韓笑著站到旁邊，“我過來陪你。”

喬七納悶地看他一眼，“哦”了一聲。

俞韓討了個無趣，低頭了一下耳朵，眼神朝左掃，“周尋，你也坐這趟車？”

“嗯。”

喬七回頭看一眼站在另一側的男生。

原來轉學生周尋。

轉過頭去默背英語課文。

上帝為喬七半掩上數學和理科的窗戶，又為大大敞開了英語語文。

靠著這兩科，理科分數平平的時候也排進過年級前十。

周尋站在喬七左後方，距離喬七半只手臂距離，一只手抓住頭頂橫杠，一只手閑適地揣著兜，支著手肘，後是烏泱泱的人群。

像把人群和喬七切隔開的利。

俞韓為心裏的想法多看他幾眼，企圖看出什麽端倪。

周尋對他的掃視視而不見，微頷首後眼神看向窗外，有點不顯山不水的城府。

不像他周圍那些一點屁事都藏不住的十六七歲年。

俞韓什麽都沒看出來，悻悻地低頭和喬七找話題。

周尋站在一邊，車外是車水馬龍霓虹燈，餘裏是喬七微晃的馬尾，偶爾多出俞韓的半邊肩膀。

俞韓：“七七，新班級那邊適應嗎？”

喬七：“適應。”

俞韓：“我以後英語題還可以找你問嗎？介詞部分還是分不清。”

喬七：“可以呀。你可以每天用半小時時間朗讀英語培養語，找不到語只能死記背。語法都是固定的。”

俞韓：“羨慕你的語。”

喬七：“天生的沒辦法。”

坦誠又理直氣壯。

周尋偏過頭笑。

俞韓又說：“你有不會的數學題也可以問我。”

喬七：“謝謝，我問陸星然就可以。”

俞韓：“……”

陸星然數學卷常年滿分，他比不過。

喬七想到陸星然會考試不會講題，恨不得加上輔助線直接出結果，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他不會講的我來問你好嗎？”

“好！”俞韓一口答應下來，眼睛都亮了。

車晃，俞韓肩膀前傾上喬七的。他微微撤開了些，又沒有完全撤開的意思。

喬七往左側移，和他隔開。

俞韓滿臉失。

周尋在一旁看著俞韓就差把喜歡寫在臉上，而喬七一臉單純毫沒應到他的腦電波，看著窗外的站牌彎了下角。

公車緩緩停靠，報站。

“吉雲路錦繡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喬七和俞韓說了聲再見，分開人群向外走。

這一站只有兩個小區，7路公車喬七坐得多了，已經習慣只有和陸星然下車。

陸星然沒在，今天應該只有一個，沒想到在後撲通撲通跟下來幾個人。

俞韓看樣子也想下車，不料公車門關閉，師傅一腳油門開走了。

喬七回頭看看後的周尋和幾個男生，轉過頭朝路口走。

家在吉雲路上的小區。

後又傳來腳步聲和幾個男生的聲音，聽起來像你推我搡的，小聲起著哄不知道要做什麽。

喬七還發著燒，上沒什麽力氣，拖著步子往家走。

“同學，你家住哪兒？”後忽地一聲。

聲音很大，口吻淡淡，帶著點散漫和好聽的兒化音，在南禮這座南方城市很見。

雖然沒談過幾句，喬七聽出這是周尋的聲音。

喬七激靈一下回過頭，看向周尋。

周尋單側肩膀上挎著一個黑書包，攔在那幾個男生前面。

為首的男生視線越過他看向喬七，又往路邊掃，支支吾吾地開口，“錦繡路上的。”

“那你哪個小區啊？我們可能是鄰居。”周尋問。

“錦繡，錦繡小區。”

話音一落，他後的男生噗嗤噗嗤笑一團，“笨蛋，榕灣那麽出名你不知道？！”

為首男生滿臉通紅，不敢再看喬七。低搡著頭推推幾個同伴，沒什麽臉似的，悻悻走開。

喬七認出對方是差點砸臉上那個男生，明白過來這些人可能是在跟著。

周尋看著幾個男生走遠，轉過頭。

喬七站在前面，像是在等他。

果然，他走過去時喬七側過頭，彎著角說了聲“謝謝”。

聲音很，沒什麽氣神兒。

周尋停下步子，看向燒紅的臉，攏了一下眉頭又松開，語調清淺，“不客氣。”

喬七跟著停下，擡眸撞上他黝黑的眼眸，驀地想起喝掉他旺仔牛的事，眼神晃了晃，斟酌著開口，“今天不好意思，喝了你的牛，明天我拿給你好嗎？”

周尋挑起眉稍，角微擡，“哦？不急。”

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欠欠的，大有點你終于想起來的意思。

喬七卻沒能領會到他的意思，聽他說不急，也就真的沒急。

這件事一直到顧念和說起轉校生要回被借出去的筆才被想起。

顧念人在哈市，心在南禮。

開學當天晚上就找喬七說“聽說高二十班來了個轉學生，北城來的，是個高富帥，男朋友裏的績優”，問喬七見過沒。

喬七和顧念向來無話不說，親到課間十分鐘隔著樓層都要約著一起去衛生間的程度，把睡錯課桌喝錯牛的糗事和一說，又提了一句他幫攔了幾個跟的男生。

顧念沉默片刻，隨即化尖，嘆了一句周尋人真好，說要去打聽更多消息。

喬七隔著網線也能猜到顧念在蒼蠅手——遇到帥哥的專有作。

用顧念自己的話說，猥瑣又真誠。

盡管喬七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啃史地政，還是聽到很多周尋的消息。

接水時、去衛生間時、在路上時，周尋的名字被生們以各種口吻講出，一時風頭無二。

喬七默默為陸星然點一蠟，不知道以他那個臭屁的格知道自己幾天沒在校園男神已經易主，會是什麽表。

顧念和陸星然飛回南禮前一天，顧念把有關周尋的信息“彙報”給喬七。

喬七當時正寫地理練習冊，開著視頻聽顧念叨叨。

“周尋這人績很好，以前在北城一家私立中學一直第一，因為戶口在這邊轉學回來高考，聽說他家特別有錢。”

“他就住你家那邊的榕灣，嘿嘿嘿，我猜以後你們會經常遇到。”

喬七沒明白顧念嘿笑的點，擡頭“哦”了一聲。

“你說他家那麽有錢怎麽沒把戶口和學籍轉過去呢？北城和南禮用的教材不一樣，這邊又卷，他高二才轉回來，能不能跟上啊？學霸的世界裏有挑燈夜讀嗎？”

喬七想起那天周尋背在後癟癟的黑書包，不像是帶書回家學習的人，突然也想知道一個月後的月考他能考出什麽績。

“周尋在北城的時候特別歡迎，他走的時候，那些慕他的孩十八相送，淚浸北城，還有一個跟著飛……”

喬七聽越說越離譜，敲敲桌子打斷，“你哪裏聽來的？”

“他們學校吧啊！裏面還有校花和他的小作文！”

顧念說起八卦抑揚頓挫慷慨激昂，和背語文課文磕磕的樣子判若兩人。

“哎，後來被周尋知道了，找到小作文主角，就是校花，讓別造謠！”

喬七頭頂冒出三個問號，不恥去問：“他怎麽知道是校花造謠？”

顧念老神在在：“你不追星不知道，熱搜上誰的名字在前面就是誰買的營銷！吧同理！”

喬七是真不明白，選擇默默記下。雖然也不知道將來能派上什麽用場。

“聽說吧，周尋特別護自己的東西，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抓到手裏。就你之前的前桌，盧喬慧，借了周尋一支筆兩天沒還，被周尋在今天午休的時候要回去了！聽說有人看到盧喬慧哭了。”

喬七好奇：“這你都知道？”

顧念得意：“我是校園百曉生啊！你說周尋要的是筆嗎？他要回的是同學的心灰意冷啊！盧喬慧是不是面子薄的？周尋好像沒說什麽重話。”

喬七對盧喬慧有些了解，盧喬慧經常低著頭，格向，平時說話溫聲細語，從來沒和別人紅過臉，當然流也。理學的很好，給講過幾次題。聽說家境不太好。

喬七想了想，又問“是當衆要回的嗎？一支筆，周尋是不是有點小心眼了？”

他們寫試卷和練習冊很多，平時都是按盒買筆。

顧念反駁：“那是小心眼嗎？那是邊界！說明他對自己的名聲很惜！放在古代就是貞潔烈男！”

喬七一頭問號，怎麽又扯上邊界了？貞潔烈男？

窗紗一角忽地被掀起，飄著久久未落，冷風從開著的半扇窗口灌。

喬七擡眸瞥過，想再理論幾句，突然想起，欠周尋的旺仔牛還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