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諳窈置若罔聞，只當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最終，還是邰夫人沒有憋住：

“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的鞋不合腳的？”

回府的馬車，邰諳窈低垂著頭，線暗淡，讓人看不清的神：

“我也不知道。”

邰夫人堵聲，還想問，皇上又是怎麼知道的尺寸？但最終，邰夫人也只是了，什麼都沒說。

沒有忘記，接小兒回京的目的是什麼。

邰諳窈遲早是要進宮的，能給皇上提前留下一個印象，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件好事。

許久，邰夫人只低聲說了一句：

“娘不是故意的。”

邰諳窈忽然覺得車廂悶得慌，偏頭去看提花簾，聲音中聽不出什麼緒：“我知道，進宮匆忙，娘沒注意也是理之中。”

邰夫人看著這樣的小兒，有點失神。

自京后，就一直乖順地聽著府中的安排，府中從未問過的意見，也從未表示過對進宮是否有不滿，偏就是這樣的乖巧安靜，越發讓人覺得彼此間的疏離和冷淡。

邰夫人握住手帕，有心想問點什麼，最終還是閉。

問了又如何？

便是不愿，這件事也再沒了反悔的余地。

車廂陷了沉默。

回到府邸，邰諳窈就以疲倦為由回了院子，懶得應對這滿府上下，年時的那點誼早隨著時間消散了，彼此見面不過是個彼此討不自在罷了。

邰諳窈很有自知之明。

院子中，綏錦在等回來，一臉的擔憂，在人前卻什麼都沒問，直到回了寢室，一掃就發現了不對：

“姑娘換鞋子了？”

邰諳窈拆著發髻的手一頓：“嗯。”

綏錦只當是在良妃娘娘那里換的，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問出來：

“姑娘這次進宮覺得如何？”

邰諳窈垂眸，淡淡道：“我能有什麼覺，不過提線木偶，進宮去給那位看一眼罷了。”

綏錦聽見提線木偶四個字，瞬間替姑娘難過得紅了眼。

邰諳窈笑：

“哭什麼？我進宮是去做主子的，別人求都求不來的運道。”

綏錦呸了一聲：“什麼狗屁運道，誰稀罕！”

正常流程宮也就罷了，偏生去替別人爭寵，聽府中話音，日后誕下皇嗣也是要給良妃養，姑娘能得到什麼？

綏錦替姑娘打抱不平，邰諳窈什麼都沒說。

們都清楚，這件事早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容不得們改變。

再說——

邰諳窈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緒。

待真正進宮后，所謂恩寵究竟是替誰在爭，也由不得旁人做主。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記下了，喜歡喝茶。

鵝：誰會不喜歡好東西。

【我也喜歡。】

第4章

蔌和宮，殿。

扶雪送完夫人和二姑娘離開后回到殿，就見娘娘失神不語的模樣，再看向一旁未過的藥碗，扶雪心底咯噔了一聲，快步走近：

“娘娘，您怎麼了？”

良妃聽見聲音，艱難扯。

扶雪看得一陣心疼，低聲問：“娘娘在想什麼？”

良妃只是抬頭看著頭頂的床幔，想起今日忽然來了宮中的皇上，再想起適才宮人來報皇上命人給二姑娘送了一雙合腳的鞋的事，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將去接夫人和二姑娘一路上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本宮。”

扶雪不明所以，但依舊實話實說。

聽到途中一行人遇見圣駕時，良妃失神了許久，道：“怪不得……”

扶雪不解地看向。

良妃忽然仰起頭，有水珠過臉頰，側過臉不讓人看見這狼狽的一幕，但脖頸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依舊暴了的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扯笑道：

“怪不得皇上今日會親自來了這一趟。”

扶雪聽出娘娘的言下之意，大驚失，忙道：“娘娘會不會想多了？皇上分明是擔心娘娘的才會來這一趟。”

殿安靜，只有良妃和扶雪主仆二人在，良妃不作掩飾，地閉上眼，一行清淚突兀落下，低聲自嘲地說：

“他明知今日母親要來探本宮，若真的是擔心本宮，何必挑那個時候來。”

許是心思敏，又或許是太在意皇上的一舉一，最是能將那點微妙察覺得一清二楚。

有碧螺春的一番話本就晦地暗允了二妹妹宮一事，再有繡鞋一事，良妃哪里還不清楚皇上的意思？

良妃早在府中的傳信中就清楚二妹妹要進宮一事，但府中說一千道一萬道終究沒有皇上親自點頭來得讓心痛。

良妃探錦被的手輕了平坦的小腹，艱難地扯：

“你說，還有人記得我那個孩子麼？”

扶雪倏然失聲，心底忽然一陣針扎的疼，府中在忙著讓二姑娘進宮替府中爭榮譽，宮中也漸漸恢復熱鬧。

只有娘娘一個人還困在那場小產中，遲遲走不出來。

扶雪知道，娘娘放不下。

扶雪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只能說：

“娘娘您要振作起來。”

良妃偏過頭，閉眼，悄無聲息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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