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岔開話題，笑著說：“謝謝阿婆。沒錯。阿婆你先去忙吧。”

顧南珩看著老阿婆轉走開，回頭看向宋黎，突然明白了。

“你和……顧靖川，來過這家店。”

“嗯。”宋黎咬了口炸的脆的蘿卜糕，輕輕笑起來：“我們在這里度的月。”

“我和顧靖川結婚當晚，他說，黎黎，我想帶你去度月。”

“那時候圈子里各種閑言碎語，冷嘲暗諷。我也想出去走走，就答應了。”

聽到這里的顧南珩發覺，宋黎久違地笑出了梨渦。

他突然一點也不想知道，在他當眾逃婚，帶著林晴天環游世界的時候，

顧靖川帶給宋黎的那一個月，究竟有多麼難以忘懷。

但是，宋黎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顧靖川陪著我，在這里住了整整半年。”

別人都以為，他們會選擇奢華月，但卻和顧靖川回到了這里。

顧靖川說，“黎黎，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

那時候的八中門口有一趟公車，三塊錢就可以繞一圈老城區。

顧靖川帶著做公車，去逛花市買種子，回到老別墅翻新那座玻璃花房。

很經常，半分鐘前，顧靖川還在開視頻會議。

而轉眼，他就擼著袖子和一起蹲在花房翻土撒種子，施澆水。

顧靖川寫了一張月日程表，在老別墅的墻上。

每完一件事，就打個叉。

行程過半的時候，他不知哪找來的八中校服，帶著假扮十六歲中學生，溜進了八中食堂喝皮蛋瘦粥，還混進育館和校籃球隊打比賽。

“如果我贏了，黎黎為我送水。好不好？”

“……顧靖川。你這劇太老土了吧？等你贏了再說吧。”

記得顧南珩贏過省賽，但是顧靖川的球技卻和他不相上下。

害得新教練以為來了個天降紫微星，抓著他不放，“同學！你走專業籃球路線吧！”

沒能憋住笑，被顧靖川了臉頰，哄小孩的口吻哄。

“黎黎笑起來最好看了。往后多笑笑，好不好？”

趁機，問出了那個困擾很多年的疑。

明明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跟在顧靖川后頭，追著喊哥哥。

他帶爬樹摘桃子；帶放風箏；別人欺負的時候，他還會替報復回去。

但是突然有一天開始，再找顧靖川玩耍，顧靖川不搭理了。

“顧靖川，你小時候為什麼突然討厭我？”

“因為他們說，你將來是顧南珩的未婚妻。”

那一刻在顧靖川眼里看到了小時候的他——不甘，委屈，憤怒，卻無可奈何，只能后退。

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呢？”

圈子里的那麼多閑言碎語，就有人嘲諷，顧靖川撿了他弟弟不要的人。

顧靖川彎腰來抱，“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啊。我改不了。我還能怎麼辦呢？而且我要謝謝顧南珩。給了我機會娶你。所以現在抱著你的人，是我。”

那天他們離開育館，來到老榕樹的這家阿婆小吃店。

顧靖川排了很久的隊，為買來熱乎乎姜糖水的時候，那年的第一場雪落下。

捧著那杯熱乎乎姜糖水，抬頭看著正在為系圍巾的顧靖川。

恰巧，隔壁店的老板在看港片老劇。

劇里正好播到，黃蓉喊郭靖，靖哥哥。

裹在顧靖川的絨絨圍巾里，笑起來，“靖哥哥~~”

顧靖川先是怔愣，繼而那雙深邃似黑海的眼睛，漸起波瀾。

“黎黎，你再喊一遍，好不好？”

“……靖哥哥~~”

喊完，就像是這場風雪已經過了。

冰消雪融，他的眼底浮起一抹溫笑意。

思緒回籠，宋黎看著沉默不語的顧南珩。

“這些年來，我沒能失憶，所以依然記得和你的過去。”

“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我擁有了和顧靖川一起創造的，更好的回憶。”

話落，宋黎看著顧南珩，而店里的那首分手歌依然在唱……

“哎呀！我是越老記越差嘍。差點忘記了顧先生你要帶小回去的。”老阿婆把打包盒放到餐桌，笑瞇瞇地說：“這是剛炸好的小！不收你錢！顧先生你以后常來就行！雖然忙著出差，但我還記得你們度月，你和你老婆說會經常陪的！別忘了呀！”

這四年來，宋黎總是獨自來買面線糊和蘿卜糕。

老阿婆以為是夫妻鬧了矛盾在分居，所以好心勸和。

宋黎聽了也沒解釋，只是很激：“嗯。他記得的。他一直記得。”

顧南珩終于確定，老阿婆把他認了顧靖川。

接下來，一路無話，車抑得堪比風暴過境。

顧南珩余看向副駕駛的宋黎，犯困的乖得像絨絨小貓。

讓他想起中學的時候，每天等他放學回家的阿黎。

顧南珩慢慢地握了方向盤，一向溫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顧靖川已經死了，而他比顧靖川幸運。

他和阿黎最終還是結了婚，而且即將擁有一個他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