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出事，就有人去把裴夫人請了過來。

裴夫人是裴修竹的母親。

裴修竹五年前中了狀元，為天子門生之后，就把母親接到京城奉養，后來跟九公主有了婚約，裴夫人以為自己的兒子一朝躍上龍門，了天子婿，宗耀祖，飛黃騰達了，就開始以皇親貴婦自居。

就算后來郁棠去東瀾為質，也毫沒有影響到的富貴日子。

五年貴氣滋養，裴夫人穿著錦袍，戴著翡翠，早已不是當初剛來京城時局促不安的姿態，眉眼間盡是倨傲。

走到院子里，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郁棠，再看看靠在門邊一傷痕累累的裴修竹。

裴夫人臉沉了沉：“九公主，今天是你跟修竹婚的日子，你這是要干什麼？”

郁棠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冷無：“夫人似乎忘了君臣尊卑。”

“你——”

“跪下。”郁棠命令。

裴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你讓我跪下？我是你的婆母，郁棠，你敢讓我給你跪下？”

郁棠不說話，只是不發一語地看著。

眼神惻惻的。

看得裴夫人脊背發涼。

“郁棠。”裴修竹抿著，踉蹌著走到面前，眼神不悅，“你既然嫁給了我，就該遵守裴家的規矩，別再擺你公主的架子，我們裴家不吃這一套。”

“你搞錯了一件事。”郁棠眉眼寒氣縈繞，嗓音冰冷，“這樁婚事從始至終都是以我為主，你裴家在本宮面前只是個臣子，大婚之所以在裴家辦，是因為本宮剛回來，尚沒有獨立的公主府，這不意味著本宮就是你裴家的媳婦。”

裴夫人面沉：“九公主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是公主不假，可自打從東瀾回來，皇上就已經厭棄了你，你到現在還看不清自己的境？”

“是嗎？”郁棠角微揚，“那本宮不如就現在就進宮問問父皇，看看我這個公主是不是被厭棄的，是否可以任由旁人欺負辱？順便讓太醫院給姜淑診個脈，問問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姜家是有頭有臉的三品之家。

一旦姜淑有孕的丑事出來，不但姜家名聲有損，裴家也會傳出作風不正的名聲。

裴修竹跟姜淑私通，沒名沒分就讓姜淑有了孕，傳出去會讓他敗名裂。

他一貫維持的清貴名聲將毀于一旦。

聽到郁棠的話，裴夫人一改方才趾高氣昂的態度，面上流出幾分心虛和狼狽：“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大不了把姜淑納為妾室就是，倒是九公主你……”

面鄙夷之：“九公主新婚夜私通外男，這件事我無法容忍，修竹也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姜淑跟修竹之間有可原，就算真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也能理解。”

圍觀的賓客們聽到這里，皆詫異地看著，表微妙。

看來裴夫人來京城五年，只養了一富貴氣，其他方面還是一無所知。

這些年裴修竹竟連一點君臣規矩都不提點嗎？

在公主面前大談男人三妻四妾？

這是渾然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

眾人看向裴修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微妙。

裴修竹眉頭皺起：“母親。”

裴夫人覺得自己沒錯，理直氣壯地看著郁棠：“雖然之前你跟修竹兩相悅，可你去東瀾這麼多年，修竹年紀一年比一年大，本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他不能一直等著你吧。”

郁棠冷問：“我讓他等了？”

“裴家需要子嗣。”裴夫人像是沒聽到郁棠的話，自顧自說道，“瞞此事確實是我們不該，可我已經做主把姜淑嫁給修竹，日子都定了下來，你卻突然從東瀾回來，你我們怎麼辦？”

郁棠沒說話，神冷若冰霜。

裴夫人說著，到底知道自己理虧，試圖之以：“修竹對你余未了，執意要娶，我只能答應他，然后讓姜淑做妾。”

頓了頓，“可姜淑好歹是姜家嫡，怎能甘心為妾？所以才拖到現在，還沒有定下名分。”

郁棠冷道：“這麼說來，倒是我棒打鴛鴦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裴夫人以為自己占了理，故作寬宏大量，“但生米已經煮飯，只要九公主同意讓姜淑進府，并且不聲張此事，今晚之事，我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郁棠私通之事只是個假象。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陷害栽贓，用的名節拿。

沒想到郁棠會提前知道姜淑一事，反倒讓抓了把柄。

既然如此，只能各退一步。

反正已經嫁進來了，暫時先安住，把姜淑這件事蒙混過去再說。

“當沒發生過？”郁棠微微挑眉，眼神帶著點嘲諷，“新婚之夜，剛過門的媳婦私通外男，你居然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裴夫人這襟，這氣度，堪稱一句‘宰相肚里能撐船’。”

“郁棠。”裴修竹皺眉，“你是不是遭人陷害，我會查清楚，如果真是冤枉了你，我會還你清白，但是……”

“但是姜淑是無辜的，讓我不要遷怒于？”郁棠從善如流地接過他的話，表不無嘲弄，“好啊，你們能當今晚的事沒發生過，我也可以當沒發生過。”

裴修竹聞言，不由松了口氣，可郁棠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瞬間一僵。

“畢竟你們倆茍且是真的，本宮私通也是真的。”郁棠看著裴修竹，微微一笑，眉眼風瀲滟，“很公平不是嗎？”

裴修竹表僵住：“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