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

盛老爺子候著鄭毅：“小鄭，你幫我留點心，老家伙們找念念麻煩，立刻通知我。知道嗎？”

鄭毅點頭稱是。

盛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很滿意：“快年底了。到時讓聿明給你大紅包。”

“多謝盛董。”

車上，盛聿明抬眸，示意鄭毅主招認。

鄭毅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黎念，有些遲疑。

“我問你話，你看做什麼？”盛聿明沒好氣地笑。

黎念回神：“爺爺說我了？”

“沒有沒有！盛董事提醒我，以后也要多關注老板娘。要是其他董事過來，和他說一聲。就這些。”

黎念聽見老板娘三個字，別過視線，沒再吱聲。

盛聿明低頭，若有所思。

“也有道理，他們閑得慌，保不齊來公司轉悠。以后，讓鄭毅跟著你吧。”

在盛安，誰不知道鄭毅只對盛聿明匯報。

老家伙們的鼻子比狗都靈，真要找上門，鄭毅也能幫襯。

然而，黎念的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不用！我只是管培生，鄭助理跟著我不像話吧。”扭著指節，撇道，“不是婚，他們不問就不聲張嗎？”

盛聿明的臉微沉，移開視線：“隨你。”

黎念松了一口氣。

已經下定決心要離盛聿明遠一些，尤其是知道他心里真的有喜歡的人，更是不敢再輕易流緒。

怪不得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過去兩年，已經將所有勇氣都支了。

再喜歡，也不能沉淪了。

只要等叔公們消停了，就可以……離開盛家。

“一會去廣告部報到吧。”

車子路過隧道，盛聿明的臉被線切割，晦暗不明。

“廣告部？”黎念蹙眉。

盛聿明失笑，頭也沒抬，斜睨過來：“又不想去了？不是想跟著舒怡學嗎？那就好好去學，學出點名堂來。”

字句調侃，語氣卻冷漠極寒。

黎念心口一窒，咬著下，只覺得盛聿明在往自己心頭傷口撒鹽。

“好。”應下。

盛聿明又拋出一句：“今天搬回去。”

“搬哪？”

黎念不是明知故問，而是真的不解。盛聿明向來守信，既然說了不會再，沒理由還要把人拘起來。

“新婚燕爾都不住在一起，能騙過誰？我從不做臨時抱佛腳的事。”

言下之意，即便婚，也得先造出點事實來，才有東西可以藏！

“別以為領了證就大功告。之所以婚，是不想把底牌晾在外面。你要想早日離婚，就乖乖配合。”

一切都是易。

黎念沉默。

車子停進盛安大樓。

逃也似的下車，沖進電梯，狂按樓層金屬鍵，等門闔上才松了一口氣。

“小學妹，早上好啊！今天記得來部門報道哦。”

黎念聞聲，扭頭看見了舒怡。

舒怡長相明艷張揚，穿著黑長款連，卻抹了特別亮眼的正紅，耳朵上的大圈圈金環，而不俗。

舒怡看發懵的表，皺眉：“哎呀，你知道自己要來廣告部吧？”

黎念尷尬點頭。

10分鐘前，剛剛知道的。

舒怡嘆氣：“最近廣告部都要忙瘋了。我又出差，東忙西忙的，積攢了一堆活。昨天盛總說要給我幾個管培生時，我差點喜極而泣！”

黎念心里猛地咯噔！

“你們周末還加班啊？”

沒想追問，但不知怎麼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最為誠實。

即便下定決心要離開盛聿明，但聽到他和其他人聯系切時，語氣難免吃味。

黎念心虛，干笑兩聲。

舒怡倒是坦：“沒辦法啊，他拉我去出差，整整半個月呢！我忙不過來，可不得找他要人！”

“……嗯。”

“不過，能借機把你調來廣告部，也算是我賺了！我之前看過你的社團作品，相當不錯哦。”

舒怡朝黎念莞爾一笑。

黎念是大學攝影協會的員，但舒怡曾經是會長，作品一直掛在活教室的墻上。

“多謝舒總監。”

“那部門見咯！”

電梯門開，舒怡踩著高跟鞋，優雅地先走一步。

黎念盯著的背影看了一會，腦子里想到盛聿明說的那句“嫌棄我的”。

舒怡是知道盛聿明喜歡，卻嫌棄他坐椅嗎？

黎念晃晃腦袋，把盛聿明那晚的模樣，趕出去。

但那句話還是縈繞在耳邊。

……嫌棄我。

委屈拉的。

黎念垂眸，小聲嘀咕：“怪誰？早就建議嘗試外骨骼輔助復健，本不信嘛！”

黎念之前在學校講座得知外骨骼課題后，特意找了不的資料，甚至還存了錢給盛聿明預約過一次驗活。

盛聿明當時去了，始終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還不讓黎念進復健室。

后來，也不了了之。

口倏地堵了一口氣。

黎念接工作時，都提不起多大的興致。

但人事部的培訓經理，卻笑送到電梯廳。

“小黎，盛總特意點名讓你去廣告部，可得好好表現哦。”

話里藏話，大概想探聽和盛家的關系。

黎念來公司實習，盛家一直都沒有公開的份。盛鑫偶爾從分公司過來找，也都在盛聿明的辦公室，避著人的。

黎念聽他那麼問，不想多事，笑笑沒說話。

這時，叮的一聲。

盛聿明的椅，從電梯里出來，打了個照面。

早上沒注意，這會黎念才發現，他今天打的領帶是兩周前黎念選的那條。

藍線條斜紋款。

為了工作應酬，盛聿明著裝的確考究，但他更講究效率。

所有的領帶，袖扣包括襯領針都是品牌搭配好，直接送上門。

那天他要出差，前一晚把黎念折騰地夠嗆，一大早還非得要選一條領帶，手把手教系上，玩得很有趣格調。

黎念想著或許是最后一次，沒有推，學的很認真，幾乎把領帶的每一寸褶皺都記了下來。

當時已經下定決心，要和盛聿明斷了。

然而兜兜轉轉，反而羈絆更深。

“盛總，我正要送小黎去廣告部。”培訓經理微微躬。

盛聿明意味不明地瞥了黎念一眼，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椅推走。

培訓經理有些恍然，皺皺眉，思考兩秒，訕笑道：“黎念啊，我突然想起還有個報告要。廣告部……”

“我自己過去。”黎念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既然盛聿明對并無優待，培訓經理也犯不著來奉承。

黎念獨自捧著個人品和資料，進了電梯。

隔了六層，中途沒有停，約還能聞到盛聿明上木質調男香的味道。

黎念幾乎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用有些稚的方式，擺盛聿明對自己的干擾。

戒掉一個人，太難了。

到達廣告部。

黎念把文件夾放在辦公桌，舒怡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有駕照嗎？陪姐去見個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