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第一碗豬蛋羹煮得并不算多，安樂正是長的時候，又很貪吃，一碗吃完了，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卿令儀笑著問：“還想吃呀？”

安樂真誠地點了點頭。

眼看飯點也快到了，卿令儀想著，要不多做一些。

盤算著，也可以各送一份去薛老太太和沈氏那兒。

說干就干。

這回豬剁了許多，蛋也敲了不，最后上鍋去蒸的有七碗。

蒸好了，端出三碗放在桌上，給、安樂還有碧微。

另外四碗，是給薛老太太、沈氏還有那兩個皮猴子。

卿令儀才安排四個人各送羹湯出去，回到亭子，卻見安樂旁多了個煬，正在和說話。

安樂可能是比較敬重爹爹，努力聽得很認真，但畢竟是小孩子，還是忍不住看面前的那碗蛋羹。

卿令儀上前，煬的聲音短暫地一頓。

卿令儀坐下了，因為還是在記仇，所以沒喊他“將軍”，都沒有看他。

煬沉默了下，接著說：“……再過幾日，該給你請個先生，教你識字了。”

安樂一聽，眼神瞬間驚恐起來。

卿令儀也覺得好驚恐，想起了在縣公府上那幾年間無窮無盡的痛苦。

很同安樂，把一碗豬蛋羹往前推去，說：“快吃吧，不然涼了。”

“嗷！”安樂如蒙大赦，端起了碗。

注意到煬還在呢，安樂弱弱地說：“夫人做這個不容易，涼了多不好。”

煬聽笑了：“沒說不讓你吃。”

安樂這才放心手吃起來。

煬側目，看向了卿令儀。

剛端起一碗豬蛋羹，準備碧微一起來吃

到他的目，的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

“夫人。”

煬緩緩開口。

卿令儀起了一皮疙瘩：“怎……怎麼了？”

“我也要。”煬很直接。

卿令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豬蛋羹。

可沒給他準備啊！

煬正盯著手上這碗。

卿令儀趕忙放在了自己面前：“這是我的！”

煬頷首，看向了最后一碗。

卿令儀張口：“這是給……”

碧微的名字已到邊。

“考慮清楚再說。”煬忽然打斷。

卿令儀抬眼。

他正面帶微笑地看著。

眉目俊，不過笑意浮于表面，沒有任何溫，反而不懷好意，仿佛要答得不好，他便不會給活下去的機會。

卿令儀哭無淚：“你……”

“嗯？”

“給你的……”

“我知道。”煬端走了豬蛋羹。

卿令儀苦喪著臉，碧微，我對不起你！

舀起一勺蛋羹吃——哇，好久沒做了，還是這麼好吃！

放下勺子——嗚嗚嗚，碧微，我對不起你！

又吃了一口——真的好好吃啊！

再放下勺子——嗚嗚嗚，碧微！

好有節奏的變臉，煬盡收眼底，比看戲彩。

好一會兒，他收回視線，拿著勺子，舀起了半勺。

事實上，他沒有味覺。

不論是蛋羹還是玉米羹，手藝好或是不好，對于他來說都沒什麼差別。

所以他并沒有那麼想吃這碗蛋羹。

只是卿令儀本來不打算給他，可他很想看吃癟，那很有趣。

因此他偏偏就要了。

當他漫不經心地將這勺蛋羹放口中，奇跡發生了。

鮮爽的口，瞬間在齒間炸開。

仿佛經年干涸的田地落下雨水。

久居黑暗的人忽然仰頭窺見了天。

煬不可思議地怔住。

卿令儀發現他表不對，張地問：“怎麼了？”

他不會覺得難吃吧？

煬將目移到的臉上。

卿令儀被他看得發：“到底怎麼了？”

安樂在邊上問：“爹爹，是不是好吃得話都說不出來啦？”

卿令儀心想不可能吧？

煬卻“嗯”了一聲。

卿令儀愣住，他竟然覺得好吃？

“會醫，廚藝也好，”煬懶懶道，“你全能。”

卿令儀難以置信，煬居然夸。

這可是煬啊！

還有，他提到了醫。

暗暗地住拳頭，盤算著是不是可以繼續說說趙姨娘可能下毒害薛老太太的事？

煬幾口吃完了蛋羹，放下勺子，“孫嬤嬤，帶小安樂去院子里走走。”

“啊？”安樂不想去院子里啊！

“哎？”卿令儀也茫然抬頭，這是干嘛哎！

只是沒人敢違逆大將軍。

孫嬤嬤抱起安樂離開亭子。

卿令儀和安樂遙遙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惜別。

直到孫嬤嬤拐過一個彎，二人的對視被迫終止。

卿令儀不舍地收回目，悄悄了一眼煬。

他不說話，臉上沒什麼表。

辨認不出他的緒，也猜不他的心思。

靜默片刻，卿令儀試探地開口：“上次我和你說過的趙姨娘……”

“怎麼？”煬側目。

卿令儀抿了一下，堅定道：“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對趙姨娘多一分防備。這是有關母親安危的大事。”

煬哼笑：“知道了。”

有他這句話，卿令儀心里有底多了，又問：“對了，大……咳，追風呢？”

煬淡聲：“關起來了。”

卿令儀愣了一愣：“所以平日里，它也都關著麼？”

“嗯，關著。”

“那豈不是就意味著，追風是別人故意放出來……”

卿令儀的神急劇變化。

煬懶洋洋地瞧著，但凡有點腦子，就該想明白是他縱容了追風。

那麼會怎麼做？質問他？唾棄他？

若是如此，煬現在就會掐斷的脖子。

孫嬤嬤抱走安樂，正是為了避免這一幕。

“趙姨娘，或者葉緹蘭！”卿令儀握了拳頭。

“嗯？”煬倒是愣了一下。

“趙姨娘你是知道的，”卿令儀道，“至于葉緹蘭，是趙姨娘的侄，非常仰慕你。但是就在前兩天，說要來見你，我拒絕，卻不聽，我便朝的子潑了茶水。”

煬頷首：“所以你懷疑，是要害你。”

“沒錯。”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煬饒有興致地瞧著，“追風是我養的，想害死你的，也有可能是我？”

卿令儀驚住，眼淚差點沒被嚇出來。

“將軍。”

愣神之際，吳量走進亭子，附在煬耳邊低聲，“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