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程悠悠看著鄔言江的眼睛，玻璃珠似的眸子里水汪汪的，像是蒙著一層煙雨。

他一向潔自好，卻鬼使神差地帶走了。

擁有時，遇到了未曾料想到的阻礙。又見乖巧，便一直留在邊。

半島是他在國上學時住的地方，雖然位繁華地段，到底還是老房子，連電梯都沒有。

對方沒有抱怨過一句，像極了路邊給口吃的就能帶回家的野貓。

出神之際，邊的小人兒似是睡了，無意識遠離了他的肩膀。

鄔言江出手，把程悠悠偏向另一側的頭朝自己這邊攏過來。

他修長的手指在那張白皙的臉上劃了兩下，清冷的目不自覺變得和了幾分。

一輛車而已，要就給吧。

·

沒過多久，程悠悠收到了車。

買來除塵罩把車子仔仔細細地包好，生怕磕了了破壞賣相。

而自己依然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準時趕公車去片場。

劇組已經一個多月沒休息過了，大家逮住機會就想開炮，可不想撞槍口上。

這天下午，道和燈不知道因為什麼吵了起來。

兩個人爭論不休，把氣全撒在了一個新來的小伙上。

眼看兩個人罵得起勁，只想趕快下班的程悠悠笑著湊上去打了個圓場。

趕過來副導演說了兩句場面話，圍觀的人群很快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開始準備下一個場景的拍攝。

“悠悠姐謝謝你。”

聽到聲音，程悠悠回過頭。

剛剛被罵的那個男生不知何時走到了的后。

他白凈的臉上帶著特有的年氣，一看就是剛畢業來劇組實習的學生。

程悠悠沒比對方年長幾歲，毫不在意被老了，爽朗笑道。

“客氣什麼，大家就是劇組待太久了，找個人出氣罷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男生靦腆地笑起來，兩顆小虎牙若若現，特別可。

“我周航，那個，我請你吃飯吧。”

說完，男生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又慌張補充道。

“我約了幾個同事聚餐，悠悠姐你要不要也一塊來。”

程悠悠本就是個熱鬧的主兒，想也沒想便笑著答應下來。

“行啊，爭取今天早點收工。”

金燦燦的下，穿著青戲服的恍若真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周航的目不由自主地跟隨著的影，直到被喊了聲才反應過來，轉投工作中。

剛發過一場爭吵，大家的緒都平和了很多，最后一場戲拍得十分順利。

路邊的大排檔里，劇組的工作人員幾乎全來了，整得像團建似的。

雖說是周航組的局，他卻不怎麼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程悠悠邊，偶爾跟著大家一起笑笑。

回憶起自己一開始工作時也做過這種出錢出力討好他人的事，程悠悠不多提了他幾句，想幫著他快點融這個環境。

大家天南海北胡侃，好不歡樂。

熱鬧非凡的氣氛中，程悠悠完全忘了先前鄔言江發過短信，說他今晚會提前回來。

等到想起這件事出手機去看時，已經有八個未接來電，末了還有一條消息。

【在哪？】

只是看到這兩個字，程悠悠就能想象出鄔言江會是怎樣嚴肅的臉。

忙離開人群回撥過去，腦子里想了好幾套說辭。

鈴聲響了好久，久到以為要自掛斷的時候，那邊的人給掛了。

如此反復幾回，程悠悠終于反應過來鄔言江是故意的。

無奈之余給對方發過去一條消息。

【我在華東夜市吃飯，很快就回去。】

話雖這麼說，程悠悠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反正鄔言江已經生氣了，還不如多專注自己的社，以后找工作也方便點。

回到飯桌上，常給梁琪化妝的老師正在八卦。

“前些日子梁琪不是請假了嘛，化妝的時候我瞄到手機，說是去看未婚夫了。”

接著便有人問，“是那鄔家的人嗎？”

一個看不慣梁琪的小演員哼了聲，酸溜溜道：“不然還有誰能讓那麼得意？”

空來風未必無因。

程悠悠只當消遣聽著，心里翻不起一波瀾。

反正也管不著。

約莫半小時左右，大排檔里突然傳來一陣。

循著眾人的目看去，程悠悠看到一個高大俊逸的男人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他只穿了休閑的居家服，卻耀眼得如同來參加頒獎典禮一般，與周圍市井煙火的氣息格格不。

四目相對，程悠悠的心猛烈地跳起來，像是要從口飛出去一般。

想也沒想過鄔言江竟然會來找。

低頭尋找地的功夫，對方已經走到了所在的這一桌。

鄔言江從未出現在社上，在座的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大家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氣場好強，讓人幾乎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同志們一個個想看那張俊臉，又被他周散發出的肅殺退，只敢用余去瞧。

只有周航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悉，盯著他仔細打量著。

鄔言江沒有理會眾人，只是面無表地看著程悠悠，幽深的目如同兩口折不出線的井。

躲是躲不過去了。

擔心同事們誤會，急中生智，一下子站起來，像是剛剛才看到鄔言江那樣，夸張笑道。

“哎呦這不我房東嗎？您也來這兒吃飯啊。正巧我這兒快結束了，要不您載我一段吧。”

周航不想程悠悠離開。

他的目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站起來以東道主的份誠懇邀請。

“既然是悠悠姐的朋友，要不要一塊玩會兒？”

周航本就坐在程悠悠邊，這麼一起，小半邊子便和程悠悠重疊在一起。

兩人一前一后地站著，宛若一對璧人。

程悠悠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周航有多親，甚至還轉過去拍拍對方的肩膀，說不好意思下次再聚。

鄔言江線抿，五指不自覺收攏，關節泛出輕微的白。

瞧到對方的臉愈發難看，程悠悠趕帶著人走了。

回到車里，鄔言江人前那點兒禮貌徹底消失，恢復高冷矜貴的模樣。

晦暗的燈里，他恍若一尊雕細琢的雕像，眼睛微瞇著，清淡的眸子里藏著嚴冬的味道，沉聲質問。

“怎麼不玩了？”

程悠悠心說：你來了還玩個屁。

可對上邊男人目，登時覺一寒意從里冒出來，由頭涼到了腳底板。

平心而論，鄔言江對很好。

好到常常會忘記，對方是在怎樣一個在帝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

在這段關系里，從來就沒有想怎樣的份。

惹對方不高興的下場，只會是死得很慘。

程悠悠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換了張討好的笑臉，試探地上鄔言江的胳膊，撒道。

“其實我早就想回去了，但你也看到啦，組里副導演什麼的都在，我不好太早離開。畢竟在一塊工作嘛，還是要跟大家搞好關系。”

一開始相的時候程悠悠覺得鄔言江是個嚴肅非常的人，日子久了發現他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在床上很兇，一點兒都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克制。

生氣的時候只一個眼神就讓人害怕，但順著哄的話，很容易能哄好。

這次也不例外。

得到安后，對方眉宇間涌的暴戾稍稍平淡了些。

覺鄔言江的表有緩和的跡象，程悠悠趴在車子的扶手箱上，打鐵趁熱地湊過去吻了下他的側臉，嘻嘻笑道。

“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每天都好想你。”

鄔言江半垂下眼簾，睫投下一大片影，去眸中本就不易被察覺的緒。

他不知道程悠悠所謂的“想”是什麼意思。

在南都待了六天，他的手機上一條對方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這麼說似乎不太嚴謹，他還是收到了一條群發的某購件砍一刀鏈接。

回憶起自己點開那條信息時的心梗程度，鄔言江在程悠悠湊過來的上輕咬了一口，莫名在意道。

“哪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