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賣。”季旭澤想也沒想就拒絕。

想起那架鋼琴，他的思緒漸深，一向溫和的語調也重了幾分。

“那架鋼琴是非賣品，此后這種事不用再問我。”

那架鋼琴會讓他想起故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賣出。

那是他為所準備的禮，就算斯人已逝，也不該歸他人。

“想買那架鋼琴的是……謝夫人。”工作人員遲疑了一下后說道。

但凡換其他人，他都肯定直接拒絕。

季旭澤微頓，思緒間浮起那張與相似的臉，目掠過旁的人。

“看我干什麼？”謝璟之冷著聲問道。

季旭澤頓了一下，“曲眠想買鋼琴。”

他還是不想曲眠為曲婳，這個名字，不該在一個替上出現。

“買不買和我有什麼關系？”謝璟之雙疊，雙臂慵懶搭在扶手。

季旭澤沉默，目中含深意。

謝璟之忽而反應過來，他這番暗示的意味。

如果只是一架普通的鋼琴，季旭澤店里的工作人員也不需要特意來請示他，想來應該也只有那一架鋼琴。

說起來，當時他知道季旭澤要給曲婳準備這個禮的時候，他曾也對此心存顧慮。

他都已經給送了一架那麼好的鋼琴，他還來湊什麼熱鬧？

“要是買得起，讓買了就是。”謝璟之聲泛冷，不知是因聽及曲眠還是鋼琴。

“三年了，難道你還要一直留著嗎？”

季旭澤到投過來的視線，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謝璟之低沉冷淡的聲音傳來：“該放下了，而且也不合適。”

一如既往平穩的腔調，聽在他耳里格外刺耳。

季旭澤指尖微攥，在謝璟之的注視下，同意了曲婳買琴的請示。

掛斷電話后，他又再次看向謝璟之，輕笑一聲：“沒放下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謝璟之看向季旭澤的眼神頓時冷了些，“是我妻子，我放不下不是應該的嗎？！”

季旭澤語氣淡了些：“可你已經有了新的未婚妻。”

辦公室的氣瞬間變得低沉。

最后還是季旭澤打破這一陣沉寂。

“人都已經走了三年，再說這些也沒意義了，說起你的這個新未婚妻……現在京城誰不知道這事呢？”

注意到謝璟之周氣場變化，他去了一些話頭。

“你到底想說什麼？”謝璟之冷聲問道。

“有件事原本就想和你說的，只是剛剛一直聊公事，我原本定了早上十點去惠城的飛機，所以想直接去你家找你，可看到曲眠不適請我送去醫院，我就將送過去了。”觀察著他的神，季旭澤歡歡說著，“去的路上徐總那邊也發來了消息，延遲了中午的飯局，我不用趕著去惠城，就在醫院多留了一會兒。”

“你關心的事？之前認識？”謝璟之反問道。

季旭澤輕嘆：“璟之，我將曲眠送去醫院后，醫生說現在的況很糟糕，就早上的狀態，如果再晚些送去醫院，人可能就沒了。”

謝璟之面冷沉，并未應聲。

季旭澤將醫生給曲婳的診斷都說了出來，隨后建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璟之，如果你不喜歡，不如放手，別真鬧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場了。”

“我心里有數，你不用管。”謝璟之冷冷扔下一句后，將話題扯回到合作的項目上。

季旭澤看著他，也不知心里作何想，也不再執著這個話題。

-

另一邊。

琴行的工作人員知道老板竟然同意將鋼琴賣給曲婳后，對的態度頓時更加熱，當即就安排人將鋼琴給送到南汀東方。

琴房很大，最中間放著之前謝璟之送給的鋼琴，曲婳手了一下琴鍵。

音清脆聽，應是被人好好保養著。

腦海里頓時涌起和謝璟之用這架鋼琴四手聯彈的畫面。

那會兒的他們，正是最好時。

這樣的畫面現在回想起來，于而言就是裹著一層糖的砒霜。

現在再看來，指尖如滾燙熱水般迅速挪開。

如果可以，此時此刻，只想將其砸了！

曲婳看了眼鋼琴，立刻轉移注意力到新的鋼琴上，眼不見為凈。

下一個更好！

坐在新買的鋼琴前，調試著音，本能地彈奏起曲目。

還好，并不會換了就忘記曾經的反應。

這也是自重生起第一次到鋼琴，曲婳彈著不由忘乎所以。

直到夜幕降臨。

許管家到門口迎接謝璟之回來。

而謝璟之踏門口，步伐卻佇立著不。

許久，他啞著嗓音問道：“是誰在彈琴？”

許管家像是為難般看了眼里面，隨后道：“是曲小姐。”

聽到是曲眠，謝璟之面一瞬冷沉。

又是曲眠。

“是誰將的曲子拿出來給曲眠的？”

許管家垂著頭道：“按照您的吩咐，沒有傭人會給曲小姐琴譜。”

既然沒有人，那只能是曲婳擅自拿的。

謝璟之面猶如滴墨，聽著斷斷續續傳來的琴聲，已然抑制不住心的慍怒。

他邁步前去琴房，在門口時，聽清里面的琴音斷斷續續。

在他推開門時，戛然而止。

而在琴前的曲婳轉過頭，蒼白的小臉仰著頭看他，眼里還未褪盡驚慌。

“將你剛剛彈的曲子再彈一遍。”謝璟之冷著聲命令道。

曲婳知道他在懷疑什麼，沒有拒絕，剛剛就是聽到外面謝璟之回來的靜，連忙更換了曲子。

聽著曲婳重新演奏的曲子，謝璟之眉心蹙起。

他只是門外漢，跟曲婳在一起才耳濡目染了些。

與剛才所聽曲調有些相似，卻是另外一首曲子。

而且不出意外的生琴技，靈氣和練度都本不能和曲婳相較。

得到了明確的答案，可不知道為什麼，謝璟之剛才怒意憋悶在口，仍無法散去。

很快，一曲終了。

站在后的謝璟之一直沒有言語。

曲婳輕聲問道：“怎麼樣？”

“難聽。”謝璟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棄。

曲婳垂下腦袋，像是傷心絕。

“收拾一下，回老宅吃飯。”謝璟之不愿再多看一眼。

曲婳乖巧應著，“哦。”

又回，又回！

看著曲婳什麼飾品都沒有的手，尤其空空如也的手，謝璟之眉心再度擰，冷聲撂下一句，“把你的訂婚戒指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