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來得早，氣溫急劇下降。

一早到教室的時候，整個教室里熱氣騰騰，將冷颼颼的涼風阻隔在外。

蘇沐剛走到門口，沈思慧眼尖，朝揮手：“蘇沐沐，快過來。”說著又偏過頭沖著趙健仁喊：“哎，低了低了！”

趙健仁回頭向打招呼：“早上好啊，蘇沐。”

“早上好。”蘇沐應答，一邊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低著頭認真的疊著。

沈思慧看著乖巧的樣子好笑，手臂一揚，把手里的東西飛快戴到蘇沐頭上。

紅白的圣誕帽有些大，蘇沐臉本來就小，襯得整個人越發致白皙。

沈思慧夸張的在周晃著手臂，“嘖嘖”贊嘆：“當當當當！真好看，蘇沐沐戴上簡直就是圣誕老人接班人！”

蘇沐茫然，手指索著頭上：“圣誕帽嗎？”

“對呀，蘇沐沐，平安夜快樂~”說著沈思慧忍不住朝著右臉上“啵”了一口。

蘇沐愣了下，臉頰通紅，手忙腳的把帽子取下來。

原先在小鎮上，大家格淡漠，倒見這麼熱的人。

“哎呀，還是低了低了，賤人，這都多大了怎麼還沒躥個兒啊！”

蘇沐回過神，見到沈思慧雙手抱在前抱怨。

趙健仁不服氣：“什麼屁話，老子是咱家最高的男人了！”

“吹吧你。”沈思慧滿臉不相信，一蹬，把腳邊的凳子踢了過去：“喏，站上去，快點快點！”

上雖然還不停，趙健仁還是踩上了凳子，著手里的窗花上下比劃。

他穿得多，厚實的羽絨服藏在校服里，他手臂抬起，作緩慢又稽。

“快點啊賤人！”

“我知道！這下差不多了吧？”趙健仁偏過頭來問。

“往右邊點，再過去點……”

教室突然間安靜下來。

蘇沐站在后面，抬頭一看，嚇得暗“糟了。”

“魔頭”陳丹斜靠在教室門口，眼神微瞇，平靜的看著這頭——

趙健仁歪歪斜斜的站在椅子上，還在手腳笨拙的作著。

“賤人……快下來！”沈思慧低聲喊著。

而趙健仁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陶醉不已。

還手舞足蹈的得意道：“這下行了吧？看看，爺的杰作是不是特別——”

“帥氣”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你給我下來！！”陳丹氣運丹田，猛地怒吼一聲。

分貝太強，他虎軀一震。

“砰——”一聲悶響。

趙健仁從凳子上華麗麗的“滾”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陳、陳老師，我下來了。”

趙健仁摔了個狗啃式，發現所有人的目都聚焦了過來。

他頭發得變了形，鼻尖上還沾上了之前裝飾教室用的彩條。

沈思慧非常不厚道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沐趕拉住。

趙健仁瞄了眼沈思慧，臉“刷”地一下紅了個蘋果。

“都給我回座位上去！”陳丹踩著高跟鞋“蹭蹭”幾下走到講臺上。

同學們撇，灰溜溜回了位置。

陳丹扶了扶鏡片，把手里的語文書往講桌上一摔：“你們三班，天就知道玩，哪兒闖禍都有你們！現在是早讀時間，你們聽聽其他班在干什麼？！而你們班呢！已經高一了同學們，還有兩年你們就要參加高考了！高考多麼重要你們難道不知道……”

沈思慧白眼一翻：“又開始念魔咒了……”

“你剛才為什麼笑我？”但顯然趙健仁還在對剛才的事耿耿于懷。

“你好笑我就笑你唄。”

“沈老虎，你怎麼這麼不仗義呢你，丟臉死了啊剛才……”

蘇沐聽著好笑，不自覺往后看，后桌空空。

陸修又失蹤了。

倒是陳祥飛這時候背著個挎包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他扎個小辮還從鼻子里哼著曲，走進來幾步，眼神迅速轉到講臺上，嚇得“嗖”一下退到了教室門外。

陳丹徹底炸了，“啪”一聲將鼻梁上的鏡片丟到桌上，歇斯底里道：“陳祥飛，你給我滾到辦公室里去！外加抄十遍《鴻門宴》！！”

“哈？”陳祥飛怪一聲。

“出去！！”

“是、是。”

著陳祥飛落寞又無辜的背影，所有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趙健仁滿臉同的了脖子嘆：“太慘了……”

陳丹似乎是吼累了，四張了一翻：“講臺上的凳子呢？”

“……”

一片死寂。

“我問你們話呢！”

“……”

同學們的頭低的恨不得回子里去。

周凡巍巍的站起來，額頭冒著冷汗，手指微微抖：“陳、陳老師，在那里……”

順著陳丹的目看去，那個歪歪斜斜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挽救、布滿腳印灰塵的凳子，不正是……趙健仁剛才踩的那個嗎？！

陳丹手指扶了扶額頭，深吸一口氣。

然后在所有人都聽見不急不慢吐出的話：“趙健仁，把凳子收拾干凈！你也給我抄十遍《鴻門宴》，不、不，二十遍！！”

“是！”

趙健仁“蹭”一聲站起來。

“好了，今天早讀時間也被你們浪費完了，以后我看誰還敢自由散漫！”說著，陳丹抓起書和眼鏡昂首的走了。

班里同時長吁一口氣。

趙健仁趴趴的坐了下來，目無神。

“你還好吧？”蘇沐問。

趙健仁一不：“我覺我的靈魂已經和我的分離，現在的我已經快要干涸……”

“啪！”沈思慧卷起書本用力拍在他頭頂上：“滾去抄你的《鴻門宴》啊，給我振作點，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趙健仁猛地抖一下，沖沈思慧不滿道：“你什麼時候能像個人一樣溫點啊？”

“像個人？老娘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人！”沈思慧徹底了，連著就是幾下打。

末了，趙健仁連聲求饒：“錯了錯了！大姐！”

沈思慧低下頭不知想到什麼，用力把書摔在一邊，趴到桌上說了句：“我怎麼不像人了，不要你們管。”

蘇沐察覺不對，也不解，拍了拍后背。

傳來沈思慧甕聲甕氣的聲音：“蘇沐沐，沒事，我睡會，上課了我。”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