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家主人張艷麗，老公是副科長，是程越下屬。

看到是朱茯苓，張艷麗臉黑了，“有事嗎？”

因為有求于人，朱茯苓只能賠笑臉，“張姐，能借我些面和油嗎？只是借，以后一定還。”

張艷麗臉更難看了。

挨著張艷麗家的隔壁，有人開窗探出頭來，怪氣地說：“呦！這不是程主任媳婦嗎？平時豪橫得很，誰家東西想拿就拿，原來還知道要借啊？以前拿過張姐的東西都還了嗎？”

難怪張艷麗臉這麼差，敢原主以前還拿的東西不還？

原主到底是什麼奇葩！

“我家沒有糧食和油，揭不開鍋了，如果……”朱茯苓臉上臊得慌，實在拉不下臉，“要不算了吧，我再另想法子。”

張艷麗反倒愣住了。

發現今天的朱茯苓很不一樣。

還是胖胖的，走一步路上的能抖三抖，但眉目和善，說話也彬彬有禮的，本讓人討厭不起來。

“你等等！”張艷麗住朱茯苓，然后沖回屋里，拿出兩把面條和小半瓶油，“拿去吧，記得還。”

“張姐，你還沒吃夠虧啊？”旁邊那人又在怪氣，“可是朱茯苓，什麼東西到了上就是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

張艷麗也很忐忑。

不是相信朱茯苓，而是因為朱茯苓是程越媳婦，程主任是他家那位的頂頭上司，不能得罪。

說白了就是給程越面子。

朱茯苓猜到原因，沒說什麼，只禮貌地微笑道：“放心，說還就一定還，對了，張姐吃飯了嗎？我要做意大利面，要不要一起吃？”

旁邊那沒好話的人又在冷嘲熱諷，“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嗎？可別吃壞了肚子，賠了兩捆面不夠，還要進醫院賠醫藥費！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茯苓心道眼見為實，等做出來了，張姐就知道沒說大話，“張姐，我先做，做完了你嘗嘗看，如果不合胃口，我也不勉強。”

眉目含笑，客客氣氣的，跟平時整張臉皺一團的兇神惡煞完全不同，張艷麗傻愣愣地點頭，回到自己屋里才反應過來。

奇了怪了，明明很討厭朱茯苓的，為什麼鬼使神差就點頭了？

在的記憶中，朱茯苓本不會做飯。

做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張艷麗在猶豫要不要自己做飯，想來想去，時間就過去了，然后，冷不丁聞到一濃郁的香味。

天吶！

太香了！

香到差點流口水！

老式的筒子樓通風不好，旁邊兩戶人家也聞到了香味，震驚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誰家在做飯？太香了吧？”

“是不是張姐？我記得特別會做飯。”

“不是我，我還沒做呢！”張艷麗納悶地回答，突然想起什麼，滿臉震驚地沖出去。

正好，朱茯苓推門出來要吃飯了，“張姐，了嗎？我剛剛把面做好。”

張艷麗見到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聞著香噴噴的氣息，下直接掉在地上，“這這這……這意什麼面真是你做的？”

“意大利面。”朱茯苓微笑著補充，然后拿了個大的搪瓷碗，盛了一碗遞過去，“要嘗嘗嗎？”

張艷·麗一秒鐘都等不了，當即拿起筷子吭哧吭哧地吃。

面條勁道，酸酸甜甜的番茄醬味道香濃又，包裹在面條上，一口咬下去，面條的風味和番茄醬味完融合，好吃得讓人停不下來。

“太香！太好吃了！”張艷麗幾乎狼吞虎咽，差點把自己舌頭也給吃進去，“大家都說我會做飯，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面條還可以這麼做，你是咋想到的？太有才了！”

“就……胡做的吧。”朱茯苓含糊道。

當然不能說意大利面是后世西餐廳的基礎菜肴，在80年代，西餐是稀罕玩意，意大利面幾乎沒有人聽說過。

張艷麗吃得肚子圓滾滾，癱在椅子上幾乎彈不得，可是心滿意足啊。

臨走前還沒忘記跟朱茯苓討教意大利面的做法。

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眼前的屋子不再是之前臭烘烘的豬籠，變得干凈整潔了。

程主任工作很忙，沒時間打掃屋子，肯定不是他做的，那就是朱茯苓？

是不是朱茯苓在陳科長的婚禮上摔了腦子，突然就改邪歸正了？

張艷麗看朱茯苓的眼神更友善了，“油和面什麼時候還都，不著急！不過你這手藝實在太好了，比外頭賣得死貴的飯館子還好吃！”

朱茯苓靈一閃。

80年代在小縣城做服裝設計品牌是天方夜譚，沒有足夠的本錢也去不了大城市干這個。

所以，有錢能使鬼推磨，先賺足本錢才是道理。

開飯館子掙錢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是這也需要錢。

朱茯苓了空空如也的口袋，剛剛揚起的笑容就垮了。

要不，先找份穩當的工作，攢啟資金？

張艷麗不知道在想什麼，吃人，出門見到了剛回來的程越，便想替朱茯苓說兩句好話，“程主任，我瞧著你家媳婦好像知道錯了，現在人好的，會做意大利面，特別好吃！”

程越以為自己聽錯了。

家里那刁蠻媳婦沒欺負張艷麗，張艷麗對避如蛇蝎，從來不來他家串門，今天竟然來他家串門，還說朱茯苓的好話？

開天辟地頭一遭！

朱茯苓到底干了什麼？

程越簡直莫名其妙，推開門正好看到朱茯苓往自己碗里夾面條。

朱茯苓得頭暈眼花，但是看自己腰上三層外三層的，還是咬咬牙，沒敢往碗里多夾兩筷子。

抬眼看到程越，微微一笑，“你吃飯了嗎？我剛做好面條，一起吃嗎？”

倒不是獻殷勤，而是有求于人，正好有話要跟他說。

程越很不適應。

以往每次回家，推開門看到的是又臟又臭的豬籠，而朱茯苓大喇喇地躺在一堆垃圾里，只會對他頤指氣使，使喚他去做飯。

哪像現在，不止屋子干凈了，還能聞到香噴噴的飯香味，而他名義上的妻子正端坐在那里，微笑著看他。

程越第一次對這里有家的覺。